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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心里充满阳光

时间:2014-04-27 10:00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毅静点击:
        

  一
  
  我一直想为此写一篇小说,这件事让我憋得难受。但我在看别人小说的时候总觉得惊心动魄,我反复思索,颠过来倒过去的想这个故事都不具备悬念和传奇性,这就是我握着笔一直迟迟写不下去的原因。我憎恨自己太实诚,甚至于怪罪祖父曾祖父没有给我遗传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会编瞎话的脑袋。一段时间以来,我十分羡慕那些善于捕风捉影的人,他们能把毫无根据的事说得煞有介事、枝叶繁茂、且吹嘘得天花乱坠。这些人在生活中虽然有些可怕,但我把它归纳到文学艺术上这叫虚构。在我看来这种人天生就具备文学天赋,如果一旦觉醒前途不可限量。
  
  好了。埋怨是没有用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坎。尽管我没有能力把一粒芝麻变成一个西瓜,那只能硬着头皮老老实实用自己这张笨拙的嘴给大家如实叙说了。
  
  改革开放以后,农村人都农忙务农农闲出外打工或做生意。我们那地方人守旧、恋家、思想不开放,都属于河里鲫鱼片型的跑不远,都以家乡为中心在周围几百地的范围内做生意。十天半月一趟,最多在外面呆一个月,回来逮住老婆亲个死还嫌不过瘾。哪像现在人一出去就是广州、深圳,福州、厦门,而且一去常年都不回来,有的还带上老婆;有的干脆过年也不回来,仗着离家远,反正外面那些花花绿绿的事也传不到家里。这一年,三弟便外出买旧麻袋。说起买旧麻袋我还得交代一下,这卖旧麻袋是从我们村北周楼村引起的,后来才传到我们村。外出去粮管所购买旧麻袋也就块儿八毛钱一条,质量好的也有两块多的,回来雇人挑挑拣拣,修修补补,按质量优略分等级五十条卷一捆。你别看拉回来是破烂,到我们手里一加工一整理,那简直就跟新的一样,几块钱一条卖出去,一车麻袋就轻而易举的赚几千块,多的一车能赚一两万。像个别大户,会送礼,有本钱,一次就拉好几车,把院子堆得像小山似的,一次下来挣个十万八万也是常有的事。
  
  三弟来到离家二百多地一个叫确山的地方,去一家粮管所问麻袋……算了,我还是从我得到这件事的消息说起吧。
  
  那天我也像一只孤雁一样在外地跑着买麻袋,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二弟打来的。二弟问我在哪,咋样。我告诉他我在哪,还没有碰到货。要知道这个时候正值农闲,我们两个村子闲散的男劳力凡是干麻袋生意的几乎都出动了,粮管所里买麻袋的人也是乱碰头。有时候我们刚一进门还没有开口,人家就先说话了:又是买麻袋的吧?周口的吧?弄得我们都不好意思地笑了。人家接着说,今天就来好几班了。说话的人接着眉头一皱不解地问,怎么买麻袋的都是你们周口的?你们到底要这些麻袋弄啥?那时候我们不敢说修补修补再卖给你们,这在生意上有些忌讳。大多数都说是包沙发的。粮管所那些人像傻子一样竟然都信。
  
  二弟说,三弟这一回可发财了。这一回碰上一大炮。七万条。一块钱一条。我向来一向胆小谨慎,沉吟了半天还是说了一句:剜不到蓝里不是菜呀。因为往往你说好了价钱,交了订金,开着车去拉的时候,遇上谁从中间捅一下子,送些礼,出高一点价钱,领导也会说不买,把定金退给你,你也没有办法。所以每次不到麻袋装上车我们都不放心。有一次我在一个粮管所装麻袋,所长站在一旁一会儿接俩电话,所长说你看看都是买麻袋的,都比你出的价钱高。弄得我的小心脏一惊一乍的,直吸凉气。好险呐!
  
  二弟又说,三弟钱不够,我借给他两万多,还差运费,问你能不能借给他几千块钱运费。我说行。等车到家问你嫂子要,钱都在你嫂子手里。二弟说中,我给他说说。挂了电话我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真为三弟高兴。因为三弟在我们弟兄几个当中心眼特别善良,经济条件比较差。他有一个女儿,都上五年级了,他一直想要一个儿子,但弟媳已多次流产,他一直为没有一个儿子而耿耿于怀。但他人缘极好,只要亲戚朋友谁家有困难向他张口他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忙。最典型的就是那年邻村一位玩得很好但名声差得不着调的一个鸟孩子来向他借钱,这鸟孩子欠了一屁股外债,跟谁借钱谁都不借给他,大家都知道借给他钱就等于打水漂了,三弟刚好为做生意没本钱从银行贷款回来,二话没说就把钱借给他了,那鸟孩子直到现在还没有把钱还他。弄得三弟妹和一圈子家人都埋怨他。他木讷地嘿嘿一笑辩解着,那人家不也是有难处嘛,轻易不向咱张一回口,咋好意思拒绝人家。全家人没好气地说,咋好意思?你就不会实话实说吗?他一脸难为情的样子,嘴角咂动着哼哼唧唧,嘴里半截肚里半截,也不知道辩解些什么。三弟就是太相信人了,人家说什么他都信。心里纯净得像一泓没有被污染泉水。
  
  但愿这一次三弟能顺顺当当,一帆风顺,马到成功。如果是这样三弟在经济上也就站住脚了,甚至于也能弥补一下他心里没有儿子的创伤。
  
  两天以后,二弟有打过来电话说,不好了,三弟出事了。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卡在那里。
  
  我心一沉,连忙问咋了?到底咋了?
  
  二弟说,钱被骗光了。
  
  我的头“轰”地一下,大脑顿时缺了氧,心里霎时一片空白。
  
  二
  
  我搭车赶到确山旅社的时候,三弟正一脸愁容地坐在旅社的床沿上,低头盯着地上的一片木地板发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本来就不胖的脸颊迅速消瘦了一圈,面容显得更加青瘦,眼窝凹陷,目光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有些呆滞恍惚,他喃喃地说:谁能想到他是个骗子呢?
  
  那天,三弟去城郊一个粮食储备库问麻袋,从经理室出来,迎面碰上一个四十多岁穿军装的军人。军人自称是确山某部队后勤部的一位军官,说有批麻袋要处理,问能出多钱一条。三弟说一般都一块钱一条。军官问价钱能不能高点。三弟说高点得看麻袋质量。军官说一块就一块吧,我回去集中集中看看有多少条。于是双方交换了电话号码。两天以后,军官打过来电话说有七万条,问三弟要完要不完。三弟说要完了。他们约好第二天见面。第二天军官又开着军车来到县城,见面后,军官说,为了方便你把钱存到一个卡上,到地方一看麻袋中,直接把卡给我就行了,这样省事。三弟一想也是,便同军官一起到一储蓄所办了张卡,递给军官说,你看中不中。军官说中,又把卡递给了三弟。三弟便坐上军官的车去城外山里部队的驻地去看麻袋。刚走不远,说不清什么原因,三弟感觉心里有点不踏实。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种不踏实的感觉如暴涨的河水突然间就汹涌澎湃,无以名状。三弟急忙从车上跳下来,折回储蓄所去查卡上的钱。一查,七万块钱存款一分不剩,已全部被取走!再打那位军官的电话已无法接通。三弟连忙报了案。经查,七万块钱存款是分两笔从城郊两个储蓄所取走的,一次取五万一次取两万。录像中清楚的显示取款的是一位中等身材、短发,肌肉丰满的年轻人。前后两次取款时间仅相隔十分钟。
  
  三弟从兜里掏出照片递给我说,就是这个人。
  
  接过照片,我打量着这个人,大约三十多岁,身材很壮实,眼睛不大但很有精神。我随口说,这还不好办吗?录像清清楚楚。照片也出来了。
  
  三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下去。三弟说,公安局的人说下边有一个乡镇的两个村子专业常年冒充军人搞诈骗。于是带着三弟去了那个乡,找到了派出所。派出所民警显得有点不耐烦,面露难色,说全乡这么多人上哪查去?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在电脑前忙了一阵子。中午他们一同去了一个大酒店。三弟在大酒店外边的一个烧饼摊上买了两个烧饼,倒了一碗开水,慢慢的就着开水啃烧饼。打烧饼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汉子,问三弟干啥哩,三弟说了。打烧饼的中年汉子低着头从炉膛里取着烧饼,一边拍打着烧饼上面的碳灰一边说,我看没戏。你不知道,那些搞诈骗的人跟这些派出所里的人都有牵连,他们都是连腰裤子通着信哩。叫我看你这七万块钱派出所里至少得花一半。他们就指着这号人发财哩。
  
  说得三弟一脸惊讶。三弟心里说,不会吧,派出所的人怎么会这样呢?
  
  饭后,三弟又随着办案人员一同回到了县城。三弟住在旅馆里,每天像上班一样,八点钟准时去公安局询问案情进展情况。
  
  我问:这么多天都过去了,案情有进展吗?
  
  没有。三弟说,现在很不好办。公安局的人说上当受骗的人多了,又不是你自己。去年就发生两起冒充军人搞诈骗的案件,被骗的是两个木器加工厂。他们谎称部队需要定做一批办公家具,空间利润大得让你舍不得松手,一个订单就好几十万,先让你交百分之三十的质量保证金。老百姓都天生对军人有一种崇拜感、信任感,基本上人家说啥就是啥,人家让咋办就咋办,还怕稍一迟疑生意被人家抢走了,事前都捂着盖着不敢向外说,东拼西凑砸锅卖铁赶紧凑够十几万。结果保证金交上了,人没影了。两个木器厂都破产了。其中有一个木器厂的老板老婆领着孩子跟别人走了,老板气疯了,经常跑着在大街上要饭。骗子是五花八门。公安局的人说他们也没办法。只有你们自己小心。
  
  良久,三弟皱着眉头说,我咋就不明白了,那电视里案件连一点蛛丝马迹就没有,公安人员还能破案,而现实生活中有这么清晰的两段录像,线索非常清楚,办案人员却都束手无策呢?现实中的警察与电视剧里的警察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三
  
  三弟在公安局旁边的旅社里一住就是两个多月,案情没有丝毫进展。
  
  四
  
  无论你悲伤还是喜悦,时间都毫不留情的流逝着。日历一页页掀过去,转眼就掀到了腊月。农村人慌年,一粘腊月沿村里人便开始为过年做准备。闲了一冬的老汉便开始甩掉棉衣,高高地拎起斧头打劈柴,准备蒸馍、熬肉、炸油条的柴禾,那咔咔的劈柴声翻墙越院能传遍半个村子,预示着新年的临近;女人们开始领着孩子经线子般一趟一趟地去赶集,为孩子添置过年的新衣服,并顺便把能提前该置办的年货捎回来。乡村的大街小巷这儿哪儿开始零零星星地炸响着一株株烟花爆竹。大人小孩的脸上开始绽放着新年的喜气。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躁动不安、蠢蠢欲动的年味。
  
  这一天三弟妹来到我家里向我询问三弟的情况,说三弟出去这么长时间也不进家,连个电话也不打,要买不好就回来呗,总不能在外过年吧。要知道那个时候手机还是稀罕物,远没有达到人手一部,只有我们出外做生意的几个别人有手机,还像个宝贝似的用绳子系在裤腰到上,没有重要的事绝不打,而且打一次还要拨一次10086,查查余额又少了多少。哪像今天的年轻人,耳塞塞在耳朵里,走在大街上个个都像精神病患者,自言自语起来没头。前年我第一次进大城市,遇着这种情况把我吓了一大跳,心想这孩子肯定是受了啥心理打击,要不然咋会疯疯癫癫自个说话呢?
  
  自从三弟出了事以后,这事一直瞒着三弟妹,怕她承受不了,一直没敢跟她说。我们全家私下里讨论过这个问题,如果三弟妹问起来我们该如何向她交代,如何把谎说得滴水不漏,让三弟妹深信不疑。还是二弟聪明,二弟说,就说三弟在外地寻了个主,直接把麻袋卖了,赚了不少钱。他就接着在外面转,想再拉回一车。我们全家都认为这个主意好,达成了统一口径。于是我就把这话同三弟妹说了,三弟妹果然满心欢喜的信了。说让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注意身体,无论买着买不着麻袋赶紧回来过年。
  
  背着三弟妹,我给三弟打了电话。三弟说,我咋有脸回去。在我一番劝慰下,三弟终于还是不肯回来。电话里出现了好一阵静默,最后电话里响起了三弟有气无力的一声低语,我不想活了,我想死了……我吃了一惊,连忙搭车连夜赶到了确山。
  
  第二天,我陪同三弟去公安局做最后一次告别。
  
  经过上班前的一阵忙碌之后,经办此案的黄科长终于清闲下来。黄科长看看我们,最后目光落在三弟身上,说,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嘛,你咋又来了?三弟说我不来我能去哪里。黄科长说回家呀。三弟说,我倒是想回家,你看我这样子……能回得了家吗?黄科长沉吟半天终于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说,小倪呀,这么跟你说吧,你看年关将近,我们的事也比较多,比较忙。这件事要说在你个人身上是大事,但在我们公安局却是小事。上边规定人命案必破,像你这种小案子能破与否都是两可的事。说实话这也不影响我们的政绩。本来这话我不该说。我看你天天跑也不容易,就给你透个实底。下面我给你指两条路。第一,局里经费比较紧张,你如果有关系认识市局里一位局长或者副局长,给我们拨一笔办案经费,我们也可以集中精力侦破此案。第二,你就学学影视剧里当一回私家侦探,去那两个村明察暗访,能找到犯罪嫌疑人,我们也可以出动警力去抓捕。三弟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更加灰暗。我心想,黄科长真是够幽默的,我们要认识局长或者副局长早就找了,还用等到今天吗?查遍祖宗八代包括亲戚在内,别说局长副局长连一个跟公安局沾边的都没有。托人批经费不用想了。我突然心里一凛,这黄科长提经费是不是想让三弟送礼呀。送礼送多少?一万、两万、还是三万?三弟钱都被骗光了,如果再搭上几万你能保证破案吗?怕这话问着不方便。如果不能公安局的跟骗子有什么区别。这不是让人更雪上加霜吗?这样一想我顿感公安局非常可怕。心里一下子凉到了极点,不觉打了个寒颤。这第二条当侦探,你一个陌生人在人家村子里转悠、打听事,谁会跟你说呢?恐怕一天都过不去人家就会把你抓起来当小偷打你。这一条怕也行不通。对门的屋门敞开着,办公桌上的电视机正在播放一位领导的新年讲话,领导说,群中的事无大小,要认真倾听群众呼声,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在春节来临之际,各级领导干部和公安干警,要以高度的责任感、使命感,尽职尽责、履行职守,确保社会治安和谐稳定,让人民群众过一个安乐祥和的春节……我看看三弟,见三弟脸上表情抽动一下,眼里顿时潮潮的流下泪来……
  
  从公安局出来,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大街上,心情很是沉闷忧郁。天空灰蒙蒙的,凛冽的寒风卷起片片纸屑和尘土顺着清冷的大街打着旋在空中飞扬,风一阵紧似一阵,我们感觉身上越来越冷。昨天天气预报说有冷空气南下,看来真的要变天了。我们裹紧着身子朝着旅社的方向走,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并伴随着一声大喊:别走,还我钱来!我和三弟都吓了一跳,怔怔地收住脚,转过身来,只见来人是一位披头散发的疯子。疯子看着我们,呆滞涣散的目光里露出胆怯,我们对视一会儿,疯子转身顺着大街朝前跑去,嘴里喊着“还我钱来”、“还我钱来”……三弟说,这就是那个被骗的木器厂的老板。
  
  五
  
  这件事已过去有些年头了。案子一直没有破。但它却一直压在我心里,让我耿耿于怀。这些年我亲眼目睹了三弟一家为偿还债务而含辛茹苦的日子,还有当三弟妹得知这个消息后承受不住打击,喝药上吊寻死觅活被我们家人一次次救下,一次次开导的场景都历历在目,内心感到特别心酸。不仅他们小两口的心在滴血,我们全家的心也在滴血。我们的家人从此开始怀疑警察的能力,再看到穿警察制服的人开始产生反感,由点及面,开始对一些当官做老爷的人口里喊着“为人民服务”的话感到滑稽可笑,开始对社会产生质疑,开始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这样长期下去感到担忧。
  
  作为一位小说家,我开始做着种种异想天开的幻想和构思,想以此为题材尽可能完整地写一篇小说,按照老百姓看戏的规律叫拿不住奸臣不刹戏。首先我得为此虚构一个“老包”,把案子破了,把推诿扯皮、占着茅子不拉屎变了质的“人民公仆”给撤下去,以满足老百姓这种常规性的欣赏习惯,大力弘扬社会正气,树立真正的为人民服务的公仆形象。
  
  偏巧这时在德国留学的表弟来家串亲戚,我们的家人向他诉说起这件事,想着表弟见多识广,原指望他能有什么办法或提出什么见解,但他除了表示同情之外什么也没有说。这本来让我们全家从新燃起的一点希望又从新破灭。但是我的小说也就从这里开始了。
  
  我就把留学归来的表弟写成了一位省公安厅派下来的钦差大臣,专意督查公安战线那些办案不力,遇事推诿扯皮,口头标榜着为人民服务,内心腐败,在人民群众中造成恶劣影响的变质分子。表弟闻听这件事非常震怒,立即拍案而起,说:竟然如此糊弄老百姓!天理王法何在?良心何忍?随拍着胸脯向我们全家打包票,不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誓不罢休!我们全家顿时心花怒放。三弟高兴得连忙把三弟媳喊过来,连连给表弟敬了三大杯酒,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就差没有跪下喊青天大老爷了。
  
  过了不久,表弟就打过来电话说,案子破了,犯罪嫌疑人已被抓获,并且将一个十几人的犯罪团伙一网打尽。你的七万元钱被如数追回。受牵连的公安干警也已移送司法机关作进一步处理,那位黄科长也在其列。确山县公安战线“环境污染”全面得到根治。确山县公安战线将会出现一个明朗的晴天。最后我给小说起了个名字叫《破案》。稿子写好后,我交给了县委宣传部的一位老同学,没几天稿子见了报。
  
  消息传到村里,人们奔走相告,辨不清新闻与小说区别的父老乡亲都喜极而泣,感慨万端。哎呀,自古以来都是邪不压正呀。还是共产党好呀,共产党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正在家里自鸣得意,三弟妹拉长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来到我家里,猛地把揉成一团的报纸砸在我脸上,怒斥道:你有一点小说家的良心没有,你咋不敢反映现实,净胡编乱造些假大空的东西。我卑视你!刚好一群放学的孩子路过门口,看到这情景,也学着三弟妹的样子,一个个怒睁着一双充满怒气的小眼睛,猛的朝地上吐一口唾沫,一跺脚,呸!我卑视你。然后随着三弟妹扬长而去的身影一哄而散。
  
  我怔怔的呆立在那里,欲哭无泪。院子里一片寂静,寂静得让人揪心。良久,我垂头伤气的抱拳蹲在地上,说实在这一刻我连自己都卑视自己,感到自己渺小得不像一个人。
  
  我觉得无论如何我得向三弟家作个解释。于是我厚着脸皮来到三弟家。三弟妹正蒙头盖脸地躺在床上哭泣,三弟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一脸愁苦无奈的样子,见了我脸上尴尬地挤出一丝苦笑,想说什么,但嘴角咂动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知道我来了,正在哭泣的三弟妹猛地撩开被子坐了起来,双手一拍大腿仰天大哭起来,边哭边说,你知道这些年俺家过的都是啥日子呀,本来俺都俺觉得没法出门,跟人家站不到一块,你这样折腾到底是图个啥呀,你这不是在揭我们的伤疤往伤口上撒盐吗?哭着哭着三弟妹突然一激动赤脚跳下床来,抓起一只鞋就劈头盖脸朝三弟打起来,三弟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三弟妹鸡啄米似的拍打。三弟嘴角破了,有大滴的鲜血流下来,一滴、两滴……我一时感到万分尴尬和难堪。
  
  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三弟家,来到村外,我迎风站在清水河大堤上,想让迎面而来的冷风吹走我心中的愁云。此时此刻我感到万箭穿心般的难过,思绪一片混乱,我这到底是干了什么呀?望着流动无语的河水,这当儿我死的心都有了。
  
  不知道二爷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旁。他静静地抽着一袋烟锅,慈祥地望着我。二爷当了一辈子村支书,这些年因年事已高退了下来,但他一直是我们村里德高望众的人和主心骨。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过脸去,顿时感到心里一热,说:二爷,我……
  
  二爷连忙摆摆手说:别说了……孩子。你永远要记住,做人要做个有良心的人。当作家要当个有良心的作家。
  
  二爷话语言简意赅,如雷贯耳,触及灵魂。我点点头,说二爷我记下了。眼里顿时感觉潮潮的。
  
  二爷从兜里掏出一张报纸,展开,说,你好好看看这篇文章。我接过一看,大标题是《中央再次彰显反腐决心,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我看到下边二爷用笔圈住的几行小字:反腐倡廉不是一阵风,要作为一项常规工作深入持久地开展下去。下边又用笔圈住几行小字:自从十八大以来,一年多的时间里,全国先后有上万名官员被查处,其中部级官员十六名。
  
  二爷说,这些大老虎都打倒了,这些祸害人的苍蝇就像你小说里写的那样,如秋后的蚂蚱,蹦乍不了几天了。
  
  二爷抽完一袋烟,磕磕烟锅,把烟袋收起来,很感慨地说:曙光啊,曙光……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有希望了。幸甚!幸甚!二爷说着一脸激动,紫红的脸膛颜色更加深重、鲜艳,熠熠生辉,放着光泽。
  
  一时间,我们的心里都充满着阳光……
  
  2014.4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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