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暗蓝色的困倦 出生和死 你们无事一样 我希望自己好看 我不希望别人 看我 我穿旧衣裳 风吹着 把它紧紧按在我的身上 我不能痛苦 只能尽快地走 就是这样 穿过了十二岁 长满荒草的广场 1981年8月 爱的日记 我好象,终于 碰到了月亮 绿的,渗着蓝光 是一片很薄的金属钮扣吧 钉在紫绒绒的天上 开始,开始很凉 飘浮的手帕 停住了 停住,又漂向远方 在棕色的萨摩亚岸边 新娘正走向海洋 不要,不要想象 永恒的天幕后 会有一对白鸽子 睡了,松开了翅膀 刚刚遗忘的吻 还温暖着西南风的家乡 没有,没有飞翔 1982年2月 的确,这就是世界 的确,这就是世界 一个属于丁香花的节日 她在那,和同伴说话 她十九岁 身后是四月和五月 我清楚地看着她 中间是田野 我清楚地看见你最淡的发丝 紫色的暴风雨正飘过田野 漂亮的暴风雨啊 你喜欢湖泊吗 你要几个,松耳石的 花上有卷着薄金的纹饰 你要几个,够么 花冠散落在红胶土上 我回答说,没有,我回答过 五月、六月、七月 早晨的呼吸有点热了 那些花有点远了 我没有在世界上活过 1983年7月 白夜 在爱斯基摩人的雪屋里 燃烧着一盏 鲸鱼灯 它浓浓地燃烧着 晃动着浓浓的影子 晃动着困倦的桨和自制的钟 爱斯基摩人 他很年轻,太阳从没有 越过他的头顶 为他祝福,为他棕色的胡须 他只能严肃地躺在 白熊皮上,听着冰 怎样在远处爆裂 晶亮的碎块,在风暴中滑行 他在想人生 他的妻子 佩戴者心爱的玻璃珠串 从高处,把一垛垛 刚交换来的衣服 抛到他身上 埋住了他强大而迟缓的疑问 他只有她 自己,和微微晃动的北冰洋 一盏鲸鱼灯 1981年7月 归来 许多暖褐色的鸟 消失在 大地尽头 一群强壮的白果树 正唤我同去 他们是我的旅伴 他们心中的木纹 想回声一样美丽 我不能面对它们的呼唤 我微笑着 我不能说:不 我知道他们要去找 那片金属的月亮 要用手 亲切地擦去 上面的湿土 我不能说:不 不能诚实地回答 那片月亮 是我丢的 是我故意丢的 因为喜欢它 不知为什么 还要丢在能够找到的地方 现在,他们走了 不要问,好吗 关上木窗 不要听河岸上的新闻 眼睛也不要问 让那面帆静静落下 我要看看 你的全部天空 不要问我的过去 那些陈旧的珊瑚树 那水底下 漂着泥絮的城市 船已经靠岸 道路已在泡沫中消失 我回来了 这就是全部故事 我要松开肩上的口袋 让它落在地板上 发出沉重的声响 思想一动不动 我累了 我要跳舞 要在透明的火焰里 变得象灰烬般轻松 别问,我累了 明天还在黑夜那边 还很遥远 北冰洋里的鱼 现在,不会梦见我们 我累了,真累 我想在你的凝视中 休息片刻 1982年5月 不是再见 我们告别了两年 告别的结果 总是再见 今夜,你真要走了 真的走了,不是再见 还需要什么? 手凉凉的,没有手绢 是信么?信? 在那个纸叠的世界里 有一座我们的花园 我们曾在花园里游玩 在干净的台阶上画着图案 我们和图案一起跳舞 跳着,忘记了天是黑的 巨大的火星还在缓慢旋转 现在,还是让火焰读完吧 它明亮地微笑着 多么温暖 我多想你再看我一下 然而,没有,烟在飘散 你走吧,爱还没有烧完 路还可以看见 走吧,越走越远 当一切在虫鸣中消失 你就会看见黎明的栅栏 请打开那栅栏的门扇 静静地站着,站着 象花朵那样安眠 你将在静默中得到太阳 得到太阳,这就是我的祝愿 1981年10月 剥开石榴 安达曼海上漂着自由 安达曼海上漂着石头 我伸出手 向上帝傻笑 我们需要一杯甜酒 每个独自醒来的时候 都可以看见如海的忧愁 贤惠的星星 象一片积雪 慢慢吞吞地在眼前漂流 就这样无止无休 最大的炼狱就是烟斗 一颗牙 几团光亮的尘沫 上帝从来靠无中生有 那些光还要生活多久 柔软的手在不断祈求 彼岸的歌 是同一支歌曲 轻轻啄食过我们的宇宙 1984年2月 等待黎明 这一夜 风很安静 竹节虫一样的桥栏杆 悄悄爬动着 带走了黄昏时的小灌木和 他的情人 我在等 钟声 沉入海洋的钟声 石灰岩的教堂正在岸边溶化 正在变成一片沙土 在一阵阵可怕的大暴雨后, 变得温暖而湿润 我等 我站着 身上布满了明亮的泪水 我独自站着 高举着幸福 高举着沉重得不再颤动的天空 棕灰色的圆柱顶端 安息着一片白云 最后 舞会散了 一群蝙蝠星从这里路过 她们别着黄金的胸针 她们吱吱地说: 你真傻, 灯都睡了 都把自己献给了平庸的黑暗 影子都回家了,走吧 没有谁知道你 需要 这种忠诚 等 你是知道的 你需要 你亮过一切星星和灯 我也知道 当一切都静静地 在困倦的失望中熄灭之后 你才会到来 才会从身后走近我 在第一声鸟叫醒来之前 走近我 摘下淡绿色长长的围巾 你是黎明 1982年2月 叠影 我是东方的金盔武士 我的短剑上有太阳宝石 我穿过海洋,没有谁能阻挡 我没有一个想象的姐妹 假如我有妹妹,我希望象她 相像的灵魂都无法分辨 她在前,她在后,灵魂在中间 长发湿湿的浸透了晨衣 她不会让黑发在泉水中散开 她住在闪亮的杉木林里 每棵树下溪流都薄的发亮 迟钝的铁斧在深处敲击 老雷公也作过樵夫的工作 到处都留下了透银的脚印 明澈的天空中也有泥浆 乌云象一群怪鸟,栖落在池底 她不会在轰响中突然消失 她不会害怕我超过自己 她不会把红陶瓶举起又放下 上面画着胆小的野兽 杉木林,只有它日夜闪光 一段段组成了水中小路 红贝壳是她住所的屋顶 她关上了木门,就再不出来 密密的篱笆外没有灯火 小猴子的尾巴卷成一团 在雄獐的呼吸中闪动着什么 叹息是火热的,火热的叹息 再不要叹息,也不要篱笆 生命的流动无始无终 赤脚的泉水啊,在湿地上行走 薄荷草的影子格外清凉 我要清澈地热爱她,如同兄妹 如同泉水中同生的小鱼 我要把自己分散在敲击之中 我要聚成她水面的影子 1982年6月 懂事年龄 所有人都在看我 所有火焰的手指 我避开阳光,在侧柏中行走 不去看女性的春天 红草地中绿色的砖块 大榕树一样毛森森的男人 我去食堂吃饭 木筷在那里轻轻敲着 对角形的花园 走过的孩子都含有黄金 1984年3月 感觉 天是灰色的 路是灰色的 楼是灰色的 雨是灰色的 在一片死灰之中 走过两个孩子 一个鲜红 一个淡绿 1980年7月 港口写生 在淡淡的夜海上 散布着黎明的船队 新油漆的尾灯上 巨大的露水在闪光 那些弯曲的锚链 多想被拉得笔直 铁锚想缩到一边 变成猛禽的利爪 摆脱了一卷绳索 少年才展开身体 他眯起细小的眼睛 开始向往天空 由于无限的自由 水鸟们疲倦不堪 它们把美丽的翅膀 向折扇一样收起 准备远行的天鹅 在笼子里发号施令 它们奉劝云朵 一定要坚持午睡 空气始终鲜美 帆樯在深深呼吸 渐渐滑落的影子 遮住了半个甲板 没有谁伸出手去 去拨开那层黄昏 深海象傍晚般沉默 充满了凉凉的暗示 那藻丝铺成的海床 也闪着华贵的光亮 长久俯卧的海胆 样子十分古怪 在这休息的灵魂 总缺少失眠的痛苦 甚至连呼吸的义务 也由潮汐履行 它们都不是少年 赞 (散文编辑: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