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含笑的空间

【导读】这些年，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平坦宽阔的公路、马路纵横交错，塘河路除了少数必经的人偶尔经过外，基本属于闲置状态。不知什么时候起，闲置着的塘河路竟成了身处闹市思幽居的城里人锻炼身体、放松身心的去处。­

　　听人说塘河路早晚散步跑步的人颇多，于一晚信步而去。­
　　
　　这里提到塘河是平瑞塘河，是一条位于万全平原流域长、水面宽的河流。它的迄止暂时无从考查，只知道它源远流长，养育了塘河两岸祖祖辈辈子子孙孙。塘河路自然是依塘河而建的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城乡交通不便，除了沿塘河欸乃来往的船只，塘河路便成了城乡交通的主要通道。每天，塘河路上人来人往，挎的，挑的，扛的，人影憧憧，络绎不绝。小时候上过几趟城，便是沿塘河路一路走过来的。踩着被年长月久的风雨、脚步磨得光光的石头路；看看河码头洗衣的妇女、河面上偶尔飘过的木船，货物过重、河水淹过吃水线、用泥巴加高了船舷、使人不寒而栗的水泥船；数着脚下走过的石板桥愈来愈多，一小时左右的路程仿佛瞬间走完，不知不觉抬头间，北门头枝叶婆娑的大榕树便等候在面前，甭提，心里有多欢喜。­
　　
　　这些年，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平坦宽阔的公路、马路纵横交错，塘河路除了少数必经的人偶尔经过外，基本属于闲置状态。不知什么时候起，闲置着的塘河路竟成了身处闹市思幽居的城里人锻炼身体、放松身心的去处。­
　　
　　傍晚五六点钟，夕阳斜照着黝黑的河面，河水晃动橙黄色的光柱，三五成群的城里人便从北门出发，或慢慢地踱着步，边走边聊，或手里捏条小汗巾一路小跑；或朋友相伴，或夫妻相携，或拖家带口。远离市井嘈杂、城市喧嚣，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置身于清风明月，风中还偶尔送来几声蛙鸣虫声，这，真的是一种绝妙的享受。­
　　
　　行至中途，倚着石板桥栏杆，听熟悉或不熟悉的人谈论家事国事天下事，或东家长西家短，清风徐来，水波荡漾，听前浪后浪轻轻拍击桥墩的汩汩声，且不想自己是哪一阵风，或是哪一粒尘，恍惚之间，茫茫然，宠辱皆忘。­
　　
　　天上几点星光，半轮淡月，伫立河埠头，听乡村男女乘着夜色浣衣、洗澡、闲聊，偶尔冒出那么一两句粗野的撒娇性质的语言，虽不是娇滴滴，但让人心中甜蜜；或偶尔从谁的嘴里突然蹦出一句土里土气的带色彩的语言，不往心里去，一笑之间，吐一吐胸中浊气，涤荡心肺，不觉神清气爽。小孩子整个身体钻在废弃的车轮胎中，不敢远游，用双手双脚狠狠地拍打着水面，于夜中看到溅起白花花的水花，偶尔飞来落在身上的水滴，难道没有一丝清凉之意轻轻地落入心扉？­
　　
　　走在塘河路，闻草木茂盛散发之幽香，田园里庄稼成熟之气息，轻轻呼吸间，不觉心旷神怡。翘首遥望，只觉四周莽莽苍苍，唯有天际一轮或半轮明月忽隐忽现，几点星光闪闪烁烁，似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思自己乃凡尘一芥，一副臭皮囊于偶尔来到这个世界，因而可以看到天看到地，享受到眼前所能享受到的一切，还有什么事想不开，放不下？­
　　
　　其实，塘河路并不是人们锻炼休闲的理想去处。仔细想想四城门，实在是没一处可让人暂时地远离城市里的喧哗与废气，没有哪一处可如此静谧地容纳城市里的人们身心。塘河路，因年长月久，路面已严重损坏，到处坑坑洼洼，近县城的路面上散乱着旧房拆建遗弃下的破砖碎瓦及堆积着的沙石，其他的路面多处塌陷，于夜中行走，视力不佳者较为艰难，我走了一次便不敢再去，尽管步过以后可以享受到远离尘喧的宁静。自古以来，人类社会总是一边破坏一边建设，总在矛盾中前进。而今居住宽敞舒适了，可不知脚下的正是良田，我们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养命的粮食的位置；排污方便了，却不知清粼粼的河水从此不再清澈……沿塘河路行走，风中时不时会送了一阵阵恶臭。但城市里的人们除了塘河路，无从选择。­
　　
　　这几年，旧城改建，县城的地盘逐渐向乡村扩张、蔓延。北门头，塘河东边，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塘河西边，摩天大楼快要射落星光。工地上远远扫射过来的刺眼的灯光，射得人人心惶惶，真害怕，十几年或几十年后，这座城市，是否还有可容纳苍生放松身心、栖息心灵的空间？­
　　
　　2009/7/29稿­

【责任编辑：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