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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作弃【下】

(09-07-09 08:35)

---第四章:明星股---
  
  我是画模中的佼佼者。虽说三四十岁的模特儿是最不吃香的,既没吹弹可破的肌肤,额头上又没刀刻般的皱纹,但我的冉冉升起,正在颠覆着这一常规。褪去羞涩后的我,迅速分析了这一行业中的竞争现状后,最后决定以我自身优异的体格来赢取更多的就业空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既然在股市里我是熊样,在这儿,我就要当头牛!
  
  我以豪迈奔放的个性,以及刚猛无匹的线条,征服着一批又一批未来的毕加索和达利们。米开朗基罗的‘大卫’,米隆的‘掷铁饼者’,在我身上都脱胎换骨.重获新生。偶尔更高难度的耶稣十字架吊挂,或者展开双臂裸鸟般飞翔的梦幻姿态,则更是让画者们如痴如醉。我的画室里,总是洋溢着激情,只有如此富表现力的身体,才能激发出画者的魂。
  
  转眼间,我当画模已整整两年了,在这段日子当中,我的‘第一股’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在全国率先试点‘以股抵债’后,这家包装精美的上市公司里的大股东们,已经是在零成本地持股,而在这几年间一涨一跌的优美曲线背后,大股东们的投资收益也达到了惊人的988%。这是颗在资本市场上上演着血腥屠戮的明星,非流通股的股东们,通过合法合理的途径——分红.送股.配股.以股抵债,层出不穷地变幻着手法,不停地大肆掠夺着流通股东们的利益。组成集团的四个子公司,各自在行内的利润分别有20%-60%的毛利,而其中统一经营的湖南七大媒体的广告业务,在长沙市场更一度高据60%的市场份额以上。一个身处严重垄断位置的地方龙头,在公司上市集资了20亿,长短期贷款各20亿之后,公司的利润竟然为负!空手套白狼,这就是血淋淋的真相!在键盘上敲击着买入的那一刻起,锋刃已旋即划开了浅蓝的静脉,然后让我和一众金主们欲仙欲死地在享受着那放血的奇异过程。当初我们三十几位勇士,身穿羽绒,抱成一团,正准备从33元的高峰继续攀登时,雪崩了。滑落到半山腰的15.6元时,清点了一下,幸运的是除了我独自光着屁股以外,其余的虽也光着膀子,但都还紧紧地提着裤衩,一个都没走丢!
  
  裸露,当初是为了苟延残喘,而后又赋予了我坦荡的激情,始料未及的是,竟然也彻底地改变了我的下半生。人生就是如此,神迹总是无处不在。
  
  对女人,我并不是一个喜欢主动出击的人,至少现在这情形下不会是。一个男人,物质上没了底气,跟阳痿也就没有多大区别了。但世事总有出人意表的一章,也许多数女孩子都只会选择给你添花,但偶尔也会天赐个送碳的。一切都得从04年的夏天说起。
  
  两年的模特儿生涯,参与过我课时的学生虽然人数众多,但我的伽马刀还是能从那不断变换的衣妆下,仔细地辨认出每一个,直到了‘她’的出现。那是张新脸孔,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第一次的眼神触碰,我的灵魂就已经被揉搓成了条状,参进了碳元素,然后被紧紧地握在了她的手中。她是个唯美主义者,在以我身体为圆心的半径里,依次从10点钟的方位,每次逆时针地回拨一个刻度,直至2点处——十点零八分,那是钟表大师公认的黄金交汇。尽管内心在‘第一股’的高压下,依旧颓废着,但每次在这种超强静电的全程牵扯下,心窗里也会不自觉地飘出林志炫的动人情歌——“我远远看着你,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却有个声音,在我心里,挣扎着要出去......”。而她的结构中,竟然也装着雷达接收系统,课后,她把一小纸条偷偷地塞进了我的手心。
  
  便条上是个大哥大的号码,我激动了半晌也没能组织好几句,手还是不停使唤地拨通了电话,“喂,你好,我是画室里的那个。”开场白含糊并生硬着。
  
  “呵呵,你好,我姓蓝,叫蓝宝儿。”软绵绵的女声,再配个珠光宝气的名字。
  
  “你好,我叫王今,三横一竖的王,今天的今。请问找我有事吗?”我那火烫的热情,被第一股冷却着,在作着坦白从宽的呻吟。
  
  “黄金!呵呵呵呵。”她的声带笑并扭曲着,扭曲着往我的脸上涂抹金粉。如果觉得这样的称呼会跟‘蓝宝’般配点,那我倒是绝不会介意。“是这么着,我想请你在私人的时间里当我的画模,不知道行吗?我可以出比画院高十倍的酬劳。”
  
  天堂抛下的橄榄枝,我找不到丝毫拒绝的理由,但出于矜持和自身的警觉性,我还是多问了一句:“就当你一个人的吗?没其他人?”毕竟也曾听说过,有几个深闺怨妇把壮男囚禁在一室,并猥亵了几天的传闻。女人是老虎,安全是第一!
  
  “嗯,对,就我一个,放心好了,我只是欣赏你的线条,没别的意思。”
  
  “那好的,我同意,我周末都有空。”
  
  “那就约星期六的下午一点吧,美院门前,我开车来接你,说好了啊,拜拜。”
  
  “再见。”哎,小姑娘还有车呢,名字起得好,看来还真是不一样。‘我的名字也不差啊,不就是成色差了点而已’,心里不禁又嘀咕了一句。
  
  一辆银灰色的现代跑车,如期把我拉到了市郊的别墅群中,在一所立着两个大理石小天使的门前停下了。双层的别墅,对一个人而言,是大了点,我仿佛主人般地点着头。画室在别墅的二楼。
  
  走进画室,眼前的一幕,让自己很是吃惊。墙壁上贴的,都是我的素描,只是没一张是完整的,从10点到08分,她每次变化着方位,诠释的竟然都是我身体的局部。利落的线条,从头到脚趾,把身体里每一个最震撼的部位都勾勒出来,仿如手术刀肢解的一般。我呆住了。
  
  “别介意啊,每个人的画风都不尽相同。我是建筑公司里搞设计的,是自费到美院去进修的,当然也是靠关系进去的。我发现你身体的细微处,具有很独特的曲线美感,也许将来能在设计上派上用场,所以才那么细细勾画的,呵呵。”银铃一样的嗓音解开了我的困惑,让我从被肢解威慑中苏醒了过来,“不要紧。”
  
  “那我们就开始吧。”悠扬的音乐轻轻响起,冷光灯调好了角度,空调开到舒适的28度,窗帘也适时地拉上后,我褪去了表装,摆出了罗丹的‘思考者’造型......
  
  接下来的几个周末里,我不断地变化着造型,或躺或卧,或飞翔或蜷曲,而她的视线,犹如流水般滑过我每一寸肌肤,画笔在纸上‘沙沙’地起舞着。直至一天,她再次走到了我的面前,轻咬着下唇,“我可以在你的身体上作画吗?”
  
  “啊,”我怔了一下,熟悉的眼神在进行着另类的交流,“我之前还没试过呢。”
  
  “我只是想作一个自我的突破,条件由你来定吧。我只要求每画完后都存档一帧照片,当然不会照到头部,其余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天使一般的俏脸蛋后面,是颗怎么样的心,我不得而知。温润的双唇道出如此离经叛道的话,反倒是让我无从推脱了。我脑子里想到的,只有偶像巴菲特说过的一句话,“要珍惜今天的每一元,他日都将是你财富中的一亿。”
  
  “我有三个要求,”我犹豫着挤出了这一句,犹豫的并不是该做还是放弃,而是生怕三个条件少了。“第一,必须保证相片不外露,这点为了自我保护,必须得白纸黑字写下来,也希望你能理解;第二,我是在经济上遇到坎子了,才从事的这行,钱现阶段于我而言,很重要。那就定2000元每幅吧......”
  
  “可以,那第三项呢?”回答干脆利落,狮子大张嘴并没有吓倒怀揣钞票的一个。
  
  “第三......第三嘛,第三跟钱没关系的,等一切都结束时,我再告诉你好了。”我咧着嘴笑了,笑得很纯。
  
  水性的涂料附着在笔锋,轻柔地在胸膛以下涂抹着,轻灵玉指在翩翩起舞中,搔痒着铜皮铁骨下的脆弱神经,我的身体第一次被赋予了彩虹般的色调。过程中虽然不时会有不受约束的剧烈膨胀感,但我总在告诫着自己,懂得如何冷静,是一个专业模特儿份内的事。于是,一幅幅原生态的工笔作品就那么渐次地呈现在了我的体表上。人体彩绘的最难处就是如何把身体外露的部分给巧妙地隐藏起来,而我的精髓,时而化身作非洲大象的前鼻,时而变成了老鹰爪下的毒蛇,最后更不可思议地幻化作徐悲鸿奔马中,微扬的后蹄。我的身体自出娘胎后,第一次确切地感受到了生命中所流淌着的兽性血液。
  
  当一切都结束时,望着眼前厚厚的一叠钞票,我心存感激。“好了,都在这了,您点点吧。过两天,我就得回公司去设计新的建筑了,也是时候道别了。您的第三个要求,现在可以说了。”蓝宝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忧郁,“想好了再说啊,说了可别后悔啊。”
  
  最后的那一句既象是在暗示,又象在恐吓,我早已在脑里练习了千百回的对白,艰难地才从嘴巴里冒出泡来,“我第三个要求是......请允许我泡你!”
  
  一份喜悦在蓝宝儿那晶莹的眼眸里停留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会接受你呢?”
  
  “因为,从来没有人那么大费周章地肢解过我的身体,如此认真地根雕着我的灵魂,你更是唯一的一个。”
  
  宝儿的脸泛着桃红,“除了身体以外,我对你还是很陌生啊。先描述一下你自己吧。”
  
  “我是个因一时贪婪而坠入深渊的人。”我深刻地反省着。
  
  “那是过去,那现在呢?”逼供仍在继续。
  
  “我现在是一个物质匮乏但精神富足的人。”
  
  “那你对我的感觉呢?放老实点啊。”心扉隐隐已经打开。
  
  “我是个从一开始就对你坦荡荡的人;从第一眼,视线就再也无法离开过你的人;第一次在你的触碰下,内分泌就再没有正常过的人;第一......”
  
  “好了,别说了,臭流氓!”难以想象一个面对着我身体多日,都一丝不苟的画者,此刻在话语的攻势下,绯红竟然会蔓延到了每个细胞壁上......
  
  现代的爱情故事,发展堪比都市中的建设速度,几句点睛的言语,就足可以撩拨出一团火......我是个正常的男子,需要正常的鱼水之欢。而就在那一天,我享受到了从前梦寐以求的高床软枕......伏在我胸前沉沉睡去的疲惫胴体,散发着诱人的芬芳,而当香味如丝般地滑过我的鼻毛时,我依稀分辨得出,里面有着人民币的油墨气息。
  
  宝儿比我小8岁,生长在一个大富之家。当一个家庭中的财富,多到已经要用斗量的时候,她们看待人和问题的态度,本身就已经超越了平凡。在接下来的数月里,我们爱得如胶似漆,除了财富上的不均,偶尔让自己蒙上一丝黯然外,其余的日子,都是极度欢快的。而宝儿此后再也没用油彩在我身体上涂抹过了,取而代之的,是偶尔手痒的时候,给泼墨般淋上的忌廉。而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宝儿,嫁给我好吗?”我齿间咬着一支带刺的玫瑰,不经意间刺破的嘴唇,流出的几CC血沫,染红着大板门牙,吸血鬼一般,很是煽情。
  
  宝儿激动着点头应允了,那几CC的鲜血果然没有白流,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下午在花店时,店里老板娘正要冒冒失失地动手除刺之际,我狂喊出的一句,“花下留刺!”
  
  “亲爱的,钻戒希望要多大的一颗呢?”这并不是正常男人该问的话,一段眼看就要到手的美满姻缘,随时可能因为这唐突的一问而再次崩塌。但我并不是一个正常人,我如此解释道,正常人买花的时候就已经备好戒指了;而且宝儿也不会是。
  
  “一卡的就足够了。钻石少于一卡,也就没价值了,多了既奢侈又太高调,爱犹如钻石,恰如其份就最是矜贵了。”我的天啊,就在我猜想着她嘴里会蹦出个2卡的几次方时,她的答案竟然会是如此的睿智和内敛。从那一刻起,我就暗地里以我祖宗十八代的名义在起誓着,‘今生今世,我王今要是辜负了蓝宝儿的话,天打雷劈,天诛地灭,天昏地暗,天旋地转,天荒地老......’那一夜,宝儿的发梢.脸颊.粉颈.酥胸,上面轻滑过了几百卡的泪钻。她也许会觉得一个穷小子终于可以嫁了个富家千金,而在兴奋得泪失禁。只有我自个儿心里头明白,同样的两根纤纤玉指,梦想着两卡的那一根,早已不堪负重,折损并腐烂着;而此刻搭在自己脸颊的这根无名指,将永远地炫目耀眼下去。此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男儿有泪,此刻不弹,更待何时?
  
  婚礼在04年的冬季隆重举行,高朋满座,好不喜庆。钱都是宝儿瞒着他父母亲垫付的,而我的那些家当,都花在了那一卡无价的钻石上了。敬茶的时候,当然,我也瞥到了岳父脸上写着的郁闷二字,但女生胳膊肘往外拐,又有啥辙呢?还是请笑纳吧。毕竟我是铁了心要跟宝儿好上一辈子的了,别说打,就算是要杀了我,我也不走。宾客中当然也包括了我的几十个金主,个个在那儿挤眉弄眼献媚着。我的婚礼,犹如冬天里的一把火,冲喜着大伙儿极其低沉的士气。“嫁个住别墅的,总比娶个分家产的牛多了。”“这小子,啥时候开的窍?居然还懂牺牲色相呢!”“肯牺牲,就是往成功的道路上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吐血扬眉啊,绝对地吐血!”我的伽马刀,又一次透视着每一个龌龊的灵魂,而每一个,都在如是说着。 
  
  

       ---第五章:大庄股---
  
  疯狂的蜜月之旅结束时,除了彼此更加确定是爱得死去活来后,我居然还发现,自己站立的时候,腿也在打着颤呢,而宝儿的腿则更是合不拢了。闭关修整了几天后,宝儿第一次把我领到了他父亲的办公室里,“爸,您的乖女婿可按吩咐给您领来了,可不许欺负他啊。”宝儿娇嗔地搂着岳父的脖子,在那老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又跑回到我身边,轻轻地么了下我的唇,“亲爱的们,我先回公司去了,你们好好聊。”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轻快的脚步,消失在了门背后。
  
  方方正正的办公室里,摆设简洁而富时代感,大理石面的办公桌.大班椅.电脑荧屏.盆栽,所有规格都是大号的,甚至于桌面上那个巨型的烟灰缸。‘敲在脑袋上,一定很疼’,我边掂量着边点头喊了声:“爸,您好。”
  
  “呵呵,好,好。”一直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年男子,此时摘下了老花镜片,对着我扬了扬手,“坐,坐。”然后手朝桌前的大班椅一指。蓝龙,我的岳父,一脸的精明干练,褐色的肌肤流露出饱经沧桑的成熟刚毅。这是我除了婚前的商讨之外,第二次单独地面对着这人中龙。我带着谦卑,按他所指方位徐徐坐下。就在屁股刚接触到那绵软的羊皮面料时,岳父大人‘嗖’地站了起来,三步拼作两步闪到了我的跟前,左手摁住了我的大班椅背,往下一推,右手随即从笔筒里麻利地抽出了一只圆珠笔,‘滴嗒’,笔锋上膛,然后紧握着笔杆朝我的心窝处狠狠地刺了过来。
  
  ‘圆珠笔杀人事件’?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倾斜在半空的我目瞪口呆。宝儿那丫头,方才就不该在临走的时候还当着他老爸的面亲我,只顾着防烟灰缸,倒完全忽略圆珠笔了。高手过招,摘叶飞花,均可置人于死,我的天,竟然都给忘了!“龙爷......爸,这是......”
  
  闪电般的手,夹着一缕银光,抵在了我的胸前,“王今,这是什么?”
  
  “爸......这是圆珠笔。”威胁仍未解除,我边打着牙颤,边偷偷地往他手中的武器瞥了一眼,“爸......是支啫喱笔。”
  
  “错,假如你敢欺负我宝贝女儿,这将是把插向你心窝的刀;假如你敢背叛我,这会是颗要你命的子弹。懂了吗?”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夹带着腐蚀性的烟酸味,近距离地恫吓着我的神经。
  
  如此情形下,还不宣誓效忠,恐怕日后是后患无穷。我一手把岳父的武器提到了眼睛的高度,笔锋抵着睫毛,“假如我有半丝对不起您或者宝儿的,不用麻烦您动手,我自己就把自己给剜了。”面对强势,我也不是铁板一块,更何况为了宝儿,别说是眼睛,连命我都可以不要!
  
  “呵呵呵,好,好!”龙爷抒怀地笑了,笑容里并没有藏刀。他左手松开,右手回抽,就在椅子的弹簧即将复原之际,笔锋有意无意地在我的白色衬衣上打了一个勾。‘这衣服一定得好好保存下去’,这酷似耐克的一勾,展示的是一个嫁入豪门的有志青年所接受的洗礼,而个中所蕴含的意味,则更要深刻得多。
  
  “你之前在股票上的经历,宝儿早跟我说起过了,吃一堑,长一智,年轻人长长记性,也算不上是个坏事儿。要养活好我的宝贝女儿,你打算赚多少钱啊?”龙爷回到他那专属的位置上,点了根烟,语气也柔和下来。
  
  虽说上了条好船,不过说到赚钱,心里实在也没个底,多了少了,都怕龙爷笑话,我抖出了两根手指,打出了‘Yes’的手势,“两千吧。”
  
  “呵呵呵,少了,少了。”龙爷龇着牙笑了,“以你的年纪,小时候吃个早饭是1块钱,现在同样的就得10块,涨了10倍;到你60岁的时候,可能就得100块了,甚至更多。通胀的道理你应该懂,两个月亮现在是不算少了,但到你老了可能就会捉襟见肘了。一个太阳吧,至少,一个亿以后,你可以选择做你想做的事,在此之前,就跟着我好好干吧,生意以后迟早也是你们接手的。”
  
  一个太阳,轻轻松松地就从龙爷的嘴里蹦了出来,我又想起了我那1.8颗被第一股捆绑着的星星,现在剩下的也就不到一颗了,“行,爸,都听您的。”
  
  “之前一直都没让宝儿跟你说,我所从事的,也是股票买卖,算是大户,也就是普通人嘴里的庄家。金融行业的风险不需要我细说了,你吃过甜头,也栽了跟斗。庄家要做的好,也并不容易,我的信条是‘把握.尺度.低调’,这是你必须要牢记的三件事。”龙爷娓娓道来。
  
  “所谓把握,就是对一只股票的控制能力,必须在持股方面占有比别人强的优势,操控起来才会得心应手。重要的一点是,必须得保持有充足的现金作后援,资金链不能断,更不能跟别人交底,嘴巴随时都得上把锁。尺度,指的是做一只股票的升降幅度,最好是能配合到大趋势.大环境,要懂得把自己隐藏起来,杀人于无形。切忌急功近利,肆意拉抬,否则赚了钱也不一定能躲过衙门的快刀。生意不是做一天两天的,一只股票也可以是十数年的操作对象,快钱慢钱,终究进你口袋里的,还是个‘利’字。低调指的是为人,忌张扬,该有的都有就可以了,枪打出头鸟,无论是之间还是之后,为家人计,明哲保身方为上策。”
  
  龙爷犀利的眼神,敦促着我把每字每句都深深地刻到了脑海中。此时,我才醒悟到,我的宝儿所开的普通跑车,和那恰如其分的一卡钻戒,背后所深藏的意味。一切的背后,原来都遵循着高人的指点。我满怀着敬佩和感激之情,下巴轻轻地向龙爷鞠了一躬。“爸,外面的那些基金和私募手头也不缺银子啊,怎么才能从混战中占得先机呢?”
  
  “呵呵呵,那就是对把握的拿捏了,操纵一只股票,并不是单纯地持股那么简单的。象我所做的两只股票,该上市公司最大的非流通股东,同时也是公司的第一人,都是当年跟我过命的兄弟,也是在操纵这一领域里的共同受益人,现在你该明白什么叫作里外勾结,什么叫作黑了吧。芸芸众大户和基金们,是有的是钱,但他们要从你嘴里分一杯羹,前提必须是你先赚了大头。可以用钱击退的,就击退;碰上个能耗的,就耗下去;碰上个既不缺钱,又能耗的,就得从公司里下手,制造些莫须有的官司,芝麻小的吹得象气球一般大,制定一些非流通股东受益,又损了外人的策略,几番周折下来,谁还扛得住呢,呵呵。”龙爷笑了,很自豪,过往的大小战役,都一一在重温,他微皱的额头上仿佛挂满了勋章,并从中折射出无数小太阳的光芒。#p#  
  

    从那天起,我便一脚踏进了操纵与欺骗的行列中去,而在周末,又不能自拔地在各大画院的自费生面前裸露着身体。我是个矛盾体,既依赖欺骗来生存,同时又借助袒露去释放,只是从那时起,我裸露所获得的每一分一毫,都存起来用作了慈善用途,也真正意义上的,做到了为艺术而牺牲。这背后,当然也是得到了宝儿首肯的。我婚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继续我的模特儿生涯,而宝儿竟然也答应了!
  
  2005年,市场气氛一片萧瑟,股市成交屡创地量,在龙爷的带领下,我边洗盘边在低价吸筹。而此时,我的第一股竟然也出现了新的热点,当真是始料不及。那年的三月,当地传媒破天荒的弄了个‘超级女声’的比赛,两个字——火了。火的是人,赚钱的依旧是公司,股价却在传媒的漫天吹捧中,江河日下,从10元附近,直插至最低的4.85元。家人都弄不明白,为啥我会如此激动地在为偶像们呐喊,“春春,加油!靓颖,我爱你!笔笔,你是最棒的!”我既是‘玉米’,又是‘凉粉’,最后还成了‘笔迷’,一个都没放过。我攥着拳头,饱含泪水,疯狂地在沙发上跳着扭着。是的,我‘爱’你们,这就是机会,我看到了黎明前最黑的一幕。
  
  我又一次敲开了龙爷的大门,“爸,我想问你借点钱,可以吗?”
  
  “可以,要多少?用途?”龙爷懂我的为人,不在关键点上,我是绝不会轻易开口。
  
  “200万,用途是自我救赎。”说得很笼统,但龙爷绝对听得清楚。
  
  “可以。”回答更是毫不犹豫。
  
  在均价5.5元处,我把200万的银弹全砸里面去了。等待救赎的过程漫长而又充满期待,06年,股市开始回暖,而终于在07年,迎来了一个久违的波澜壮阔的大牛年。在第一股节节攀升至25元时,我果断地全线平仓。最后盘点,当初1千万的账号,总亏损242.4万,而依仗着龙爷的本金,在这一波狂潮中,我狠狠地赚了745.3万,除去手续费后,把金主们当初亏损的也一并填补了,还盈利400多万。那是个严重值得喜庆的时刻,那一夜,相聚在我家的一众金主们,涕泪凋零,感恩戴德,赞美声,道歉声,声声入耳。苦候了整整七年,内里的辛酸和所受的压力,并不是常人轻易可以理解的,抱头痛哭的场景是此起彼伏。假如我倡议一众金主们,集体在小区内裸跑庆祝的话,相信也绝不会有反对的声音。眼光穿过喧闹的人群,我看到的是双亲带泪的欢颜,孩子终于做了回顶天立地的男人,两老的泪中都闪烁着骄傲。我把一本两百万的折子,放到了母亲的手中,“妈,爸,我爱你们!很爱!”
  
  我在‘第一股’上的折腾,终于算是完美谢幕了。坚守到底的股民们在使尽了浑身解数方才勉强保平,或者少亏离场的同时,第一股的一众大股东们,也已经结束了第二次的疯狂掠夺,这就是现实,深刻得毋容置疑。而股民们在过程中所搭进去的心力和时间,则更是笔算不清的帐。或许,时间对于股民来说,根本就象是张废纸一样,不值几个钱!当然,在这波行情里,龙爷所一早部署好的,收成也绝不是以千万可以计量的。
  
  挽着爱妻的手,漫步在江畔,我把另一本200万的存折,放进了她的包里。“钱你自己留着吧,我不缺。”美丽的脸蛋下,是颗金子般的心。
  
  “我的都是你的,你就是我拥有的最美好的一切。”我深情地在她额头印了一下。
  
  “快看,快看,前面的那个剧院,用的就是我的设计。”宝儿手指着不远处在蹦着跳着。浑圆的建筑线条,简洁而又似曾相识,我一下子忘记了出处。“那是我根据你臀部的线条所设计的图案。”宝儿轻声地在我耳边说完,然后笑得花枝乱颤。
  
  我的天!未来的高迪们,原来一早就把我的身体注入到了城市的脉搏当中,看来我的牺牲,绝对就是一个字——‘值’了!“那剧院是我的屁屁,那前面广场那一柱擎天是......”
  
  “你是坏银。”
  
  
  
  ---第六章:蓝筹股---
  
  07年的疯狂,透支了股民们过多的欢乐,而股市终于在08年,迎来了决堤的一年。散户们都在愁云惨雾的笼罩下,惶惶不可终日。而象龙爷这伙人,早已在密锣紧鼓地部署着新一轮的打压吸筹了。天平总是偏向于强势的一方。
  
  频繁地在证券行里进出,偶然也会碰到个象我经纪人这样的熟人。“王今,又在摆弄哪只股票啊,快给阿姨出个主义,阿姨最近可亏惨了。”经纪人一脸愁容,所言非虚。
  
  “我没碰股票都好一阵子了,都是来跟岳父打声招呼的。”龙爷的话时刻牢记着,‘嘴要带锁’。
  
  “你小子,飞黄腾达就不认人啦?快帮帮阿姨吧,都快要哭死了耶。”
  
  当天领着我进模特儿这行的,就是眼前的这位恩人,如今我所拥有的一切,间接都是拜她所赐。当日曾受人滴水之恩,现在也该是涌泉的时候了,我头脑一阵发热,“阿姨,您......”交易内幕差一丁点就泄露出去了,“您......还是少玩这门吧,大鱼吃小鱼的游戏,玩下去,终究亏的还是散户啊。”经纪人点了点头,带着些许的不满意转身离去了。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我幽幽地叹了口气,即使是这次能帮上她,下次恐怕也是鞭长莫及啊。猎犬终须山上丧,劝她及早回头是岸,或许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了。我心似明月,无物堪比伦!
  
  最让自己惊讶的是,居然在那儿也遇上了白吟。此一时,彼一时也,看到他不修篇幅的衣着和那头蓬松的乱发,相信在这波行情里,一定没少亏。“老王兄弟,咋就不认人呢,我白吟啊。”我正试图在人群中隐去,不想还是被他发现了,只好硬着头皮回了一句,“啊,你好,都好久不见了啊。”
  
  “兄弟最近可输惨咯,有啥好股啊,提点提点?”白吟不耻下问。
  
  旧恨方才散去不久,眼前这鸟人的声线,又一次勾起了我的痛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伟人说过的话,总没错。我平静的外表下,每根毛细血管都在冷笑着。我掏出了手机,在公司的百十个账号中,挑了合适的一个,然后拨通了查询的号码,并亲切地递到了他的手中,“您好,你的账号内有股票6006xx十万股,结束请按#,返回请按*......”
  
  “兄弟,好狠,重仓了?”白吟反复校对了几次,确定电话上的并不是个录音。
  
  “是全仓了,不是重仓,消息说四五天后就开始拉了,20%-30%的涨幅应该没问题,跟它拼了!要是喜欢的话,就跟点吧,不过千万别跟太多,危险。”我放低着音量,并一再提醒他有风险。人性就是如此,你越提醒他危险,他就越是会当块宝。看着白吟点着头带着一脸的思考消失在人群中,我笑了,里面藏着把匕首。一星期后,龙爷的分段进攻就要发起,目标价是两个跌停板。
  
  半年后的一个下午,我站在了证劵行的门前,等候爱人的时刻,是甜蜜的,尽管已经是婚后几年了。此时的股市,已是哀鸿遍野,七成的跌幅,让一波波抄底的勇士们相继被困,无数同胞又开始默默地承受着那期待的苦。而对于我们的团队而言,则是又准备着迎接一个新的胜利,想至此,我龇着牙笑了。也许哪天当我的额头也象包公那样,长了块小太阳形状的缀肉时,马路边上又会多了一个连的光着屁股在晒月光的无辜者了,这就是赤裸裸的金钱游戏。
  
  随手翻开了手上的报纸,财经版上赫赫的大字标题‘石油龙头何去何从?’。又是一只‘第一股’,只不过是幌子更大的第一罢了,大得利润足可以超英赶美,亚洲第一,大得全民都必须依赖,唯我独尊。今天它打个喷嚏,明天城市的动脉上,就到处是淤血。这只实力超强的真正龙头股,打着让利于民的大无畏旗号,在牛市最疯狂的一刻赶上了末班车。16.7元的发行价,经过种种‘合理’的算计后,作价48元开盘,之后便展开了没日没夜的熊途,直跌至10元以下方才缓步。半路上无数投以信任票的人民群众,办理婚娶的老婆本,父母孩子治病养伤的救命钱,都搭进去了,实实在在地分享了一把社会发展的成果。从某种意义上说,对于加速老弱病残人口的自然淘汰,对于把晚婚晚育坚决贯彻到底的国策,对于警惕世人以后别再轻易上当受骗的生动预演,确实是起到了功不可没的作用。这一超级垄断的企业,从05年到08年,集团纯利总数就达到了惊人的近6000亿,却每每把个别部门的小量亏损整天挂在嘴边,冯导的喜剧效果与之相比,绝对就不是在同一个档次之上。6000亿是个什么样的概念?我沉思了半晌,胯下的吊篮里那有三亿,那就意味着是2000个我的相加,但我永远都是宝儿的,这也注定了绝不能跟其她的美眉再去分享这自盘古初开就有的甜蜜。掠夺的本质不会变,正如我的爱,如此纯粹,这般唯一!
  
  我的伽马刀又一次不受约束地启动了。身边轻盈走过的,是两个翘着手的白领丽人,美貌与曲线兼备。只可惜我扫描到的却只有在那名牌套装的严防下,胸前纹路清晰,背后缠着死结的,竟然是大婶沿路甩卖的“文胸,文胸,5块一个咯”,所省下的几百块黛安芬钱,都在龙头股的爱心照耀下,化作了缕缕青烟;而卖文胸的大婶,就干脆连文胸也不戴了,省下的几块钱,直接到对面马路的报摊上,换了一份还散发着新鲜油墨香味的财经指南;卖报的四眼兄弟,更是潇洒得连裤衩都没穿,就坐那儿拿着张过期的报纸捂着,上印有‘第一股’三个血红色的大字......
  
  再看下去,我的视觉都快要崩溃了。我暗自庆幸自己能搭上了龙爷的顺风车,由被糊弄者摇身成为了掠夺者中的一员;我也无尽感谢之前自己所摔的重重一跤,把我引入了一个可以坦诚面对众生的行业,让我在欺骗之余,也可以通过皮肤,把身上的罪恶一次过地排进这浑浊的大气中。在虚假和坦诚中,我赤裸并快乐着!我开始想入非非——当我年华老去,屁股越来越松弛,浑身打满皱褶的时候,还依然端坐在那熟悉的四方桌上,而我的胳膊,脚趾,甚至汗毛,都化身成一座座优美的建筑,安插在城市的周围......
  
  还是马路对面爱人的深情呼唤,把我从精神分裂的纷扰中又拉了回来,她笑得就象朵花。就当我全神贯注如蝴蝶一般地向花朵靠近时,冷不防近处闪过一道红光——一辆疾驶中的轿车,踩足了油门,在向我射来!这是自龙爷抵在我心窝的啫喱笔后,自己第二次如此地接近死亡,对面的花此时也成了白菊花。上天始终有好生之德,功过相抵,也就注定了我命不该绝。‘吱......’,在毫厘之间,轿车剧烈地抖动着,在水泥路面上拉出了几道斜斜的胎痕,在贴身而过的瞬间,隐约从车窗里飘出了一句——“鸟人”。伽马刀穿透那红色夏利布满泥泞的后窗玻璃,清晰地扫描到了那杂草般蓬松的头颅。结巴的声带对我那风中微颤的躯壳很是不满,最后时刻还是回了一句:“无胆匪旅!”

 

股票

  
  (全文完)

 

【责任编辑:男人树】

一共有 8 条评论
游客 03-24 13:47 Says:
  本报讯(记者 李俊 通讯员 江克松)昨晚,江城十大“孝星”评选结果揭晓。10岁坚强男孩文晓伟照顾重病父亲4年,成为江城最小的“孝星”。   文晓伟是杨园学校四年级小学生。刚刚出生时,医生就诊断早产的他“尿道下裂”,需要大一点后手术治疗。   然而2005年,厄运袭击了他原本幸福的家:父亲重伤,母亲离家出走。为给父亲治病,家里积蓄全部花光,太阳城娱乐网。由于晓伟一家在武汉没什么亲戚。护工也请不起了,从2006年开始,6岁的文晓伟就接手照顾爸爸的重担。   晓伟的爸爸出院回到家里,不能行动,每天只能躺在床上。早上5时30分起床,太阳城代理开户,晓伟给自己和爸爸做早餐。在外面买早餐太奢侈,父子俩的早餐基本只有两样:面条和炒粉。中午放学后,他得跑步回家,在附近菜场买点菜,留着晚饭吃,中餐还是和早餐一样或者不吃。利用中午时间,晓伟还得回家做卫生,洗完爸爸和自己的衣服,然后匆匆跑到学校,百家乐开户。晚上回家后,炒点菜和爸爸吃饭,做作业。   让文先生最揪心的事情是,虽然晓伟的病已经到了最佳治疗期,但是他和晓伟的生计仅靠每月600元低保支撑,太阳城娱乐,根本无钱给孩子治病,菲律宾太阳城。   父亲的难处,早熟的晓伟知道。因为身
游客 03-24 11:54 Says:
天马行空的构思,幽默诙谐的文字,深刻的思考...牛
游客 03-23 13:25 Says:
可以成家了啊!哈哈
游客 03-23 13:24 Says:
男孩厉害啊!佩服!
好相处 09-27 11:08 Says:
文笔流畅,构思巧妙,意境深远!韵味十足!好文!拜读!
混混 08-20 00:08 Says:
互勉,一起进步
如烟淡漠 08-18 09:15 Says:
老师,你写的很棒,很值得我学习!
墨雅阁 07-30 08:02 Says: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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