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山关的空间

【导读】王腾领着我去了一个包间，王腾坐在我的对面，他的脸绷得很紧，好像在生我的气。我心虚地端坐着，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王腾却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和王腾曾经是一对很好很好的朋友，是那种好得可以同穿一条裤子，同吃一碗粥的朋友。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打架，一起追女孩。在我们相识的前十年里，我们建立了兄弟般的深厚情谊；后十年里，我们渐渐地疏远了，远得快要忘记彼此的面目了。
　　一天，我在大福园酒店遇见了王腾，王腾问我，你最近在忙啥？
　　我说，还是老样子，瞎忙活。
　　王腾说，没事怎么不来找我玩了，是不是把兄弟忘了？
　　我有些结巴，怎么会忘呢，我这、不是来了吗？
　　大厅里人来人往，王腾说，咱俩找个地方说话。
　　王腾领着我去了一个包间，王腾坐在我的对面，他的脸绷得很紧，好像在生我的气。我心虚地端坐着，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王腾却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一个人等得心焦难耐的时候，进来一个女人，是王腾的老婆陶红。我急忙站起来打招呼，来了。陶红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坐在王腾旁边的一个位子上。
　　门开了，又进来一个女人，是老婆陈燕，我说，你怎么来了？陈燕面无表情嗯了一声，坐在我旁边的一个位子上。
　　现在包间里有三个人，一个男人，两个女人。三个人干巴巴地坐着，谁也不说一句话。
　　门再次开了，王腾走了进来，他看了我们一眼，清了清嗓子。我盯着王腾的嘴巴，等着他说话，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时候，有人蹬了我一脚，爸，尿尿。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抱着儿子去撒尿。儿子撒完尿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我想着梦里的一切，那梦真实得就像刚刚发生过。
　　这些年来，我和王腾的确是疏远了，我们没有吵过，也没有闹过，可我们却陌生得像是路人。
　　第二天晌午，我拨通了王腾的手机，王腾，最近在忙啥？
　　王腾说，还是老样子，瞎忙活。
　　我说，没事怎么不来找我玩了，是不是把兄弟忘了？
　　王腾有些结巴，怎么会忘呢，我正想找你叙、叙旧呢。
　　我说，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在大福园，就我们两个人。
　　在去大福园的路上，老婆陈燕打来电话，你在哪里？
　　我说，我和王腾去大福园吃饭。
　　陈燕说，把我也带上吧。
　　我说，就我们两个大男人，你就别去了。
　　陈燕说，我今天忘记带钥匙，你把钥匙给我送回来吧。
　　我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人流，我说，你来吧，我在中行门口等你。
　　陈燕气喘吁吁地来到中行门口，我瞪了她一眼，天天就知道蹭吃蹭喝。
　　我载着陈燕加快车速朝大福园驶去，刚到县委大门口，陶红从里面走了出来，陶红问，你们两口子去哪里？
　　陈燕说，我们去大福园吃饭，你一起去吧。
　　陶红笑着说，你们两口子去吧，我就不掺和了。
　　我说，你们姐妹好长时间不见了，一起去聚聚吧，王腾一会也去。
　　王腾已经提前到了，见我带来两个女人，他愣了一下。
　　酒桌上，陈燕和陶红聊得甚欢，她们聊孩子，聊时装，天南地北，我们两个大男人夹在中间，很少能插上几句话。
　　后来，王腾对陶红说，咱俩换个位子吧，你和嫂子坐在一起，我和大哥坐在一起，互相聊聊天。
　　在这个不大的包间里，两个女人聊着现实中的话题，两个男人聊着共同的过去。
　　包间里酒气扑鼻、菜香诱人，我们话语滔滔，笑声不断。我和王腾回忆了流逝的美好时光：为了省下一份菜钱，我们两个人合伙打一份菜；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我们只有一身衣服，我们交换着穿对方的衣服；我们共同欺负一个男生，最后被班主任踹了两脚；我们一起追邻班的一个长发女生，谁先追到就归谁……
　　回忆像无颜六色的彩球，越升越高，越飘越远。我们在回忆里笑声不断，欢乐不断，我们笑得忘记了喝酒、夹菜，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年龄，忘记了曾有过的隔膜和鸿沟，我们不停地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时候，有人又蹬了我一脚，爸，尿尿。我一翻身坐了起来，对着儿子的屁股拍了一巴掌，你怎么那么多的尿呀！
　　儿子撒完尿后上床睡了，我看着窗外一角渐渐亮起来的天空，想着梦里的一切，我起身去看挂在墙上的电子日历，日历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2009年6月28日。
　　这天是王腾的一周年忌日。
　　
　　[作者:青花瓷]

【责任编辑：男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