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山关的空间

【导读】王大娘跟着两个孙子回到家里已是下午四点了，院子里早已摆上了几大盆杀猪菜，被王二刚请来吃杀猪菜的人围坐在大桌子前，院子里好一派热闹。
　　
　　三十号这天天还没亮，王二刚已在自家院子里大声喊叫：“大伙快来帮忙，这猪凶得很。”二狗子刚跨进院子，闻声赶紧跑上前，只见猪圈旁已经有七八个人在忙活了。大家在二狗子的指挥下，总算将猪揪出猪圈按倒在板凳上。杀猪匠提刀朝猪前狭缝捅去，一股鲜血流满了一木盆。
　　猪被杀死了，帮忙的人烧水的烧水，磨刀的磨刀，刮毛的刮毛。王二刚得了空闲，赶紧抬眼往屋子里看去，厨房灯亮着，不用想一定是妈在里面忙活，妈每天都要早起给要上学的孙子做早饭。
　　王二刚心里盘算着，今天是31号，妈已经在他家吃满了三十天，今天就应该去老幺家里了，妈年纪大了有时犯糊涂，等会儿儿子去上学了，就去跟妈说说。
　　“爸爸，我上学去了。”
　　王二刚站起来冲儿子点头，见儿子走远了，便洗手转身进了屋。
　　“妈！”
　　听到声音，正在洗碗的王大娘转过头来，看着儿子。
　　“妈，今天你就别忙活了。”王二刚说，“吃了早饭，你就去老幺家吧。”
　　王大娘愣了一下：“今天是31号了？”
　　“是呀。”王二刚说得理所当然，“你吃了早饭去，正好能赶上老幺家吃晚饭。”听着这个话，王大娘禁不住往院子里那热闹的景象瞅了瞅，又对儿子说：“二刚呀，今天杀猪忙，要不我留下来给你帮帮手？”
　　王二刚听了赶紧摇手摆头：“妈，不用了，这院子里人已经够多了，不差你帮忙。”说来说去，他就是不让妈留到明天。想到每次妈轮到到他这里吃临供，都是在月尾的31号早早的来了，不但多吃他一顿午饭，还想多吃他一顿晚饭？
　　哼，他王二刚还能总吃这个亏？
　　这时正好外面有人喊“王二刚，王二刚，快来帮忙。”
　　“妈，你记着，我等会忙，就不再跟你说了。”王二刚又强调了一句，便急着转身出了门。
　　“哎……”王大娘心里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又怔怔的看了一眼外面杀猪的热闹景象，再看看灶台边清冷冷的一碗剩南瓜，气愤地把手边的抹布一丢，走进了自己房里。
　　她不能说什么，自从老伴去世后，她就在三个儿子家里轮着住，一人家里住一个月，今天是三十一号，明天是一号，二刚让她去老幺家，没错！
　　二刚不想让她多吃一顿饭，不想让老幺家占了一顿饭的便宜，她也知道，她这辈子不差那点猪肉吃，只是这心尖像被人剐了一块肉似的，疼得她心痛不止。
　　王大娘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将自己的铺盖卷起用绳子捆好，便朝外走去。
　　院子里的人都忙着淋水刮猪毛，一些想买猪肉的乡亲也来到了院子，王大娘脸皮薄，怕人问，不好意思从前门出去，悄悄转身走了后门。
　　老幺住在邻村，距王二刚家三十多里路，坐车只要五块钱。可王大娘也舍不得，虽然她在三个儿子家轮流吃临供，平常也是少不得花钱。
　　走到镇上，已经是中午，她双脚走得发疼，肚子也饿。多亏了这辈子天天干农活，虽然老了，这点累还是能坚持下来。她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儿，正起身准备继续赶路。
　　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奶奶？”
　　王大娘抬头一看，见是二孙子王明理和大孙子王明石骑车来到她身边，王明理奇怪地问：“奶奶，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王大娘勉强笑笑说：“明天就1号了，我得去你们小叔家呀。”
　　王明理皱起眉头道：“今天我们家里杀猪，下午要吃杀猪菜的，你怎么能走？”
　　王明石也觉得奇怪：“奶奶，今天二叔还让我去他家里吃杀猪菜呢，你怎么能走？快，跟我们一起去。小叔家里明天去也不迟呀！”
　　说完，两人拉起奶奶就往家里走。
　　王大娘不肯去，怕和儿子闹得不高兴让乡亲们笑话，几个孙子也没有脸面。但王明理却说奶奶不用担心，他有办法能让爸爸妈妈不敢不留奶奶。
　　王大娘跟着两个孙子回到家里已是下午四点了，院子里早已摆上了几大盆杀猪菜，被王二刚请来吃杀猪菜的人围坐在大桌子前，院子里好一派热闹。
　　宴席上的人见王二刚的儿子没放学就带着奶奶一起回来了，先是一愣，再看着王大娘的铺盖卷，谁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王二刚正准备说些什么圆圆场面，却见儿子拉着奶奶大步走进屋里站在桌子前，然后凑近他的耳朵，悄声说了几句话。
　　在场的人见王二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逐渐变成了一片猪肝红。
　　晚上，王二刚和老婆躺在床上，老婆见他一直闷闷不乐，一个劲儿地追问：“二刚，儿子到底跟你说了啥？”
　　王二刚白了老婆一眼：“都是你叫我干的好事，我告诉你，儿子大了，咱以后不能再那样对待咱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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