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的空间

　　石　磨

　　我的牵挂
　　沿着两块石头齿合的前夜
　　饥饿开始疯狂地设想
　　而这样的困扰在我水边彩色的庄稼地里
　　父亲用一生的力量去耕耘
　　回家
　　我的饥饿源于一粒饱满的粮食
　　逼我走回古老的村落
　　推动陈年的石磨
　　咀嚼苦涩的岁月以及
　　磨细一些苍老的陈粮
　　应该感谢
　　在我们嘴里滑落的粮食
　　与石磨对话的表情里
　　掺和着父亲一生的勤劳和汗水
　　而今
　　在历史的丰功伟绩中
　　石磨的面容渐远渐逝
　　电磨的轰鸣取代了石磨顺时或
　　逆时旋转的速度
　　脱皮的包谷饭远胜于远道而来的米
　　支撑着村庄恬适的炊烟
　　之后的情节
　　在城市边缘的农村
　　我那些以土为根的父老乡亲
　　开始用剩余的劳动力
　　打点女人姣美的容颜

　　老　牛

　　在黄昏夕照的点点伤逝里
　　老牛成为父亲暮归唯一的伙伴
　　牛鞭依旧在父亲满是老茧的手里
　　感动抑惑眺望
　　来年的丰收
　　风涌而至的田垄
　　老牛是为之成色的底韵
　　麦收的季节
　　我开始怀想牛的来龙去脉
　　以我为起点
　　五千年前与五千年后的牛
　　是否依然耕耘在村庄
　　希望的田野上
　　最容易想到的
　　父亲耕牛的姿势
　　是在一群乌鸦翅下
　　一幅行云流水般精致的版画
　　不需要太多的吆喝和鞭打
　　在父亲与牛
　　融为一体的村庄
　　我因此而快乐地成长
　　
　　水  稻
　　
　　一生与水为伴
　　却不似浮萍
　　随水而流
　　总以一种很固执的方式
　　立于水之上
　　看世间的风物
　　只是
　　在秋风起时
　　把心中沉重的泪
　　一滴一滴
　　举过头顶
　　悬挂在风中和秋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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