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国泽的空间

只要你往前走

史国泽

最后一次走出公司的门，便踏到了今年冬季第一场落地未化的雪。由于被解聘下岗，心情也沉重了许多，以致把脚步压得很低，雪被踩得喳喳地响。

“谢谢你了，姑娘”，她侧着脸看着我说，声音轻脆。借着汽车掠过的光，我看见她头巾下额头前飘散着头发已被霜染白，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因为寒冷而显得僵硬，仍然生动而富活力，眼睛中闪烁着自信的光泽。车上装着冒着热气的锅和煮食用的盆碗等器具。我用力推着车也粗声粗气地问：“大姐，这些都是你的”。“是，是我的，天冷了，在外吃饭的人不多了，我也该早点儿收摊了。你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可别弄脏了，还是让我自己推吧！”。大姐好象怕我听不到似地大声地说。“不要紧的，大姐，下班了，反正也没事”，我尽量掩饰自己因下岗而沮丧的心情，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唉，上班多好呀，我就下岗了，自己又不会点啥，四十多岁了，人也不能闲着呀，就摆了这么个摊，我真羡慕你啊！”大姐口里喷出团团热气，断断续续地说。听到下岗的字眼，我的心一颤，随口说了一句，“你真行，不等不靠自己干，还真有勇气”。大姐端详了一下我，说：“有什么勇气，先前怕干这个丢人，低三下四地为别人服务，后来因为生活所迫我也想通了，国家领导人还得为人民服务呢，只是分工不同而已。我都活大半辈子了，总结出来人活着就是相互帮助，我还年轻，国家政策又这么好，能干点啥就干点啥，尽量少给国家和政府添麻烦”。“您还挺会总结的呢？”。我笑了，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对这个健谈的大姐自然也有了几分说不出的好感。她看见我开心的样子又笑着说：“会总结什么呀！总之，人不能闲着，只要你往前走就有希望。”听到大姐的话，我默然了。

只要往前走，就有希望。是的，希望永远在前面，只要往前走。我心里一再重复着她说有话，身体感到被注进了无穷的能量，腿也有了许多的劲儿，这个大坡在我们俩不经意的谈话中已经被越过了。

（1999年12月，写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