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的空间

　　楼下姓侯的邻居比我家先动工装璜，我们去找他协商卫生间重新打孔一事时，他很痛快地说：“没事，我家卫生间未吊顶前随你怎么打，只要做好防水就行了。”最后又跟我们打招呼说，他们空调主机要从我们家的窗户吊下去放置才比较好弄，请我们也给他家一个方便。
　　我和先生都笑起来：“那还不一句话，就是我们不打孔，你从我们家窗户走空调主机也没事啊，都是邻居嘛！”
　　卫生间打孔的事一经与楼下商妥，我和先生便利用休息日到相同户型的、装璜几近尾声的人家去取长避短，争取让自家的空间布置得合理到位。等我们把自己的意见传达给设计师后，时间已过去了一个星期了。楼下人家的空调早就从我们家窗户吊下去了，而我家才算定下了具体的布局。
　　星期六那天，打孔师傅拎了他的器具来了，我弄不清这一记钻下去，被打掉的混凝块会不会掉在楼下人家什么东西上，便急忙让师傅稍候，等我去楼下打个招呼再打不迟。
　　进到侯先生的家里，我也顾不得看他们家的装璜进度，直接就跟他打招呼：“侯老板，我家今朝有师傅来打孔了，你们家卫生间没放什么东西吧，我怕会有水或者打掉的水泥块进到你们家，所以来看看，有的话我帮你搬开吧！”
　　“没有，没有，你们打好了，只要不碰坏我家布好的管子就是了。”
　　“那一定的！我这就去楼上通知他们开始吧，谢谢了！”
　　我刚到自家，侯老板也跟着进了我家门，问我孔打哪儿，我把卫生间的布局跟他讲了下并告知哪些地方是需要打孔的。这不说还罢，一说不得了了，侯先生立马就变了脸：“你们家原来要打那么多孔啊？这不行，要是防水做不好，或者下水管子接不好，你们家不就往我们家漏水了嘛。”
　　“侯老板，我们打好孔，接好下水管子，把原有的孔都堵上，然后做好防水后，要经过48小时测试的，如果有漏水现象，你们家天花板上是会有痕迹的呀，我们也不可能就打马虎眼的。这一点你放心好了！”我赔着笑脸耐心地跟他解释。
　　“你们先别打，这事我得回家问问我老婆，她不同意的话，你们就不好打。”
　　“怎么又要问你家夫人呢。这事现在明明是你不同意了啊？”情急之下，我已顾不得他面子，直接就把他的借口戳穿了。
　　“我们家的管子线路都已排好了，就那样，你们不好也就像我家那样放就是了，要另外打孔做什么？孔打多了总归不好，我不同意另外打孔。”姓侯的甩下一串话就下楼去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老徐和打孔的师傅一齐手一摊作无奈状:“他家不同意，只好拉倒了，孔打不成了。”
　　眼看打孔师傅收拾东西要走，我心急如焚：这才刚刚开始，就这么难，那以后得遇多少难事呢？不行，我得下楼找姓侯的理论，当初承诺得好好的，现在怎么就反脸不认帐了，这还讲理不讲理啦？
　　一边下楼一边打电话给在单位加班的先生。他听了也着急：“你先下去再找他，我来打他电话。”
　　再次下楼跟姓侯的商量，虽然心底里因其出尔反尔逼了一肚子的火，但表面上我还得压着，客客气气地跟他说：“侯老板，你看你就是不放心我们家做的防水和接的管子可不可靠。这样好了，等我们打好孔，做好防水，如果你们家漏水了，一切的损失都由我家来，保证不让你们家受任何经济上、进度上的影响，好不好？”
　　“我不来冒这个险！反正你们家不能打孔就是了！”看来我说什么他都油盐不进了。
　　协商进入僵局时，先生正好将电话打给他，只听他俩叽哩咕噜了一通后，姓侯的态度居然有了转变：“好吧，你们打吧，但主卫只许打两个，那个地漏孔就不要打了。”
　　这时老徐也下楼了，听到我们的对话，马上应承：“好的，好的，我们主卫就打一个坐便器，一个洗面池，其它的不动。”
　　我不解地问：“那个地漏孔正好在淋浴房的止水槛下面，必须重新打呀！”
　　老徐一把拉起我就走。到家里才说：“你趁他松口了，赶紧把关键的孔都打好，这个地漏，我想到办法的。”
　　“哦！”我一头雾水，不但没弄明白那姓侯的为什么只许我家打两个孔（难道要出问题就一定会出在这个地漏孔上不成?），而且也不懂老徐有什么办法让地漏不卡在止水槛下。
　　晚上，回到老房子里做晚饭时，先生也下班回来了。一进门就问：“那边卫生间下水孔应该打好了吧？”
　　“咦？你这么有把握的口气，那孔差点儿就打不成，你知道吧？也不知道那姓侯的怎么回事，原先承诺让打的，今天一开始就反悔不让我家打，好说歹说都没用，老徐他们都准备放弃了，我又去找他说，他还是不肯，真是急死我了，后来他接了你的电话后不知怎么态度又变了，终于松口让打了。”我一口气说完，又问,“你不会是答应他什么条件，他才肯的吧？”
　　“哪有！我就知道你那个秀才口气跟他交涉会碰钉子。所以给他打电话时，我就说：那侯老板，你说我家重新打孔会漏水到你们家就不让我家弄，那好，我们家打不成啦倒，但今后要是楼上往你们家漏水可不要找我家，因为我没动地平，漏了不是我家责任，我们今后就两不找？你说，大家都是邻居，就打两个孔这么小的事你都不让，你就保证今后你家没什么事要找到楼上人家解决啊？”先生很是得意的样子，“我就这几句话把他拿住，他才松口的。”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打孔漏水是我家责任，不打孔而漏水就不关我家事，什么逻辑呀？”我笑。
　　“嘿，等他反应过来你们不是早打好孔了嘛！老婆，你晓得他为什么不让我家改呀，我终于明白他是什么心理了。”
　　“为什么？我直到现在还弄不清那人怎么回事呢？快说快说。”
　　“那姓侯的后来又打了个电话给我，说要那个帮我家打孔的师傅的电话，让他去帮他家也重新打孔。他是听你说了我家卫生间的布局，觉得比他家放得合理，所以宁愿损失些材料还是决定重新做。”
　　“哦，我懂了。怪不得我第一次下去跟他说打孔，他连连答应，随后上楼听我一说布局，发现与他家不同，关键是不同就不同，却比他家布置得好，而他家墙上都凿好排好电线和水管，难以改动了，他心理就不痛快了。所以也就不想让我们家改成，对了，他是对我说过，让我家依着他家的式样摆放来着，我怎么没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呢：既然我没改到最佳布局，你家也休想改！。啧啧啧！什么心胸？”我把侯邻居的心理福尔摩斯了下，像是弄清了他反反复复的原因，侧头问先生，“我这样分析他对不对？”
　　“就算你分析得对吧，但就当不是这么回事，今后遇着他还是要和和气气的，毕竟是邻居，我跟他通电话时说的话也是拿他没辙才下的狠话，既然他最终同意了，我们也就别计较人家了。大家好好相处才是。”先生怕我因这事对新邻居耿耿于怀，像引导小孩一样引导我。
　　我何尝不明白“百万买宅，千万择邻”的道理呢？便朝他做了个鬼脸，用普通话拿腔拿调地跟他玩着说：“行，听——你——的，我不相信隔层楼板能隔层天咧，他不是好邻居我也要把他发展成好邻居。满——意——不？”
　　俩人一起大笑，一起在笑声中释放一天的苦和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