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将近,又到包粽子的时间。
偶然,与家人谈起,我说,我不想吃棉线扎的粽子,我要到个园捡竹套,回来做扎什。这里,先解释一下“竹套”。竹套是我们老家的方言,昨天百度了一下,正确写法与读音好像应该是竹箨(tuo),第四声。也就是包在竹笋最外面的那层皮。家人打趣说,你别被人家当做故意破坏绿化,擅闯禁地,而被驱逐。想想也是,哪有人进了园林,不赏景,就往竹窠里钻,还弯腰弓背,人家不以为图谋不轨才怪呢。
不过,我之所以出此下策,也是有原因的。
记得儿时,老家有很多竹林,虽不比苏南一带漫山遍野,气势磅礴,可屋前屋后,一簇一簇,也很惬意。尤其春天雨后,那些个小竹笋,变魔术般的,一个一个争先恐后冒出来,常常让你措手不及。因而,每次在竹林行走,都得踮着脚尖,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踩到这个,伤了那个。每个竹笋出来,都被厚厚的衣服包着,也就是后来脱落的竹套。因为竹子的品种不同,竹套颜色也不一。像我家附近的小毛竹,就是淡淡的水白色,而姨妈家附近的大雅竹呢,则布满褐色的斑点。随着竹笋慢慢长大,竹节拔高,竹套也渐渐拉长,变薄,绵软,直至脱落。于是那时,我便把她们捡起来,回家洗净,晒干,等到端午节的时候,给家人扎粽子。也有迫不及待的时候,会动手去剥,但马上就会后悔。被强行剥套的地方,娇嫩得就像婴儿的脸庞,风一吹,似乎就能刮出痕来。
用竹套扎的粽子,煮出来的汤碧清,还有一种特别的香气,不是如今市场上,用棉线扎的粽子可比拟的。因而,一度,我甚至认为,只有用竹套扎的粽子,才是真正的粽子,完全的粽子。甚至,我曾经因为扎什不是竹套,而拒食粽子。
但是,用竹套扎的粽子,愈来愈少。因为,随着市场经济的规模化,精细化,专业化,家乡人不再需要自己长竹子来编制农具,或竹席竹椅这样的生活用具。偌大的市场,各种各样的商品应有尽有,想要什么,只要资金充足,就有什么。况且,即使自己想做,乡里也没有那样的手艺人了。因而,很多人家便砍了竹林,种上其他作物,竹套,自然也就没了。
只是如今,又到包粽子的时间,想起曾经弥留在唇齿间的竹套清香,想起捡竹套的时光,不由得生出一股淡淡的惆怅。
不知道何时何地,才可以又捡一次竹套,又闻一次竹套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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