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夜的空间

【导读】风来来往往，你看着树梢上风的步痕，像是看到沙漠里的声音。很多年，你南来北往，像风，没有自己的根。没有什么可以点缀你的路途，除了你疲惫的身躯和你干涸的眼。

　　这是个秋天。许多日子跨越了苍白的空隙，在你身后的步痕绽蕾。
　　
　　一个人打马远行，在这个轮回的夏天。汗水覆盖了泪痕淋湿了你早已干涸的心。那些灰蒙的记忆突然滋生出色彩班驳的黄昏，在这个黄昏，你走过海潮汹涌的沙滩，留给自己一串孤独的脚印，让身后的孤影成为黄昏的伴侣。
　　
　　你说你感觉到自己是浸水的海绵，否则你不会感到如此沉重。只是你从来没有想过你的沉重是不是因为心浸了泪水。
　　
　　你说你要“逃生”，逃离这些定式的路途。只是你从来不敢想象自己该需要多大的勇气从亲友失望的眼神中逃脱，在别人看戏的舞台上坚持。你想，一个人的世界是苍白的，苍白如雪。即使世界繁华如画，那无边的沙漠、深邃的海洋与纯白色的南极冰岛才是你苦苦寻觅的旅途，思想的旅途，心灵的旅途。
　　
　　你想，世界上所有的喧闹终归属于平静，而所有的平静终归要走向喧闹。当你从一个世界的边沿跨入另一个世界时，你看到的，只是自己的沉默。
　　
　　为什么总学不会哭泣。
　　
　　你问这句话的时候正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天际朵朵浮云，像飘渺的往事。你想起小学三年你去放牛的日子，你躺在草地上数天上的云朵，常常把牛给弄丢了。你被别人说成傻子。你哭，没敢哭出声音。很多年后的今天，你想起你曾经流过的泪，才渐渐明白你无声的哭泣不是因为委屈，而是你感觉到失去的可怕。
　　
　　你想，你是学不会哭泣的，就如同你学不会放开自己去欢笑。很多时候，你的泪流在心里。泪是咸的，把你心里的伤痛浇得麻麻的疼。
　　
　　为什么总是死亡。
　　你记得在一次泪湿枕巾的睡梦里你问过这句话。你不知道你问的是谁，回答你的是窗外的鸡鸣，你醒来，对自己说天亮了。你想生死是不是像朝夕。
　　
　　为什么心总是痛呢。痛的时候你抬头看天，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从那一年，你突然看清死亡起，你就已经有了这种习惯。你抬头只是为了不让泪流下，仅此而已。
　　
　　你送走了谁，没有人知道。
　　当你站在路口凝视远方的道路时，你眼里的落寞让人心痛，让自己心痛。你想，谁走了，到底是谁走了。而你，是不是即将踏上这条征途。
　　
　　风来来往往，你看着树梢上风的步痕，像是看到沙漠里的声音。很多年，你南来北往，像风，没有自己的根。没有什么可以点缀你的路途，除了你疲惫的身躯和你干涸的眼。很多时候你感觉你的身躯脱离了你的思想，眼枯得让自己的视线生涩。你总是揉着眼，你说沙子进眼了。只有你自己明白你是被风吹痛的，没有眼泪，只是痛而已。
　　
　　“我们将在时间里老去
　　但，今天，我们郁闷，我们还有许多年少的事要做，让老套的捆绑身体的服装独自去飘零吧！”
　　
　　这是唐朝晖的话。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你觉得你已经不再年少了。那些你曾经年少过的回忆已经被你打上了封印。日子在无聊郁闷中消逝。你想一个人飘零的日子就像晚夏独开的花苞走向瑟瑟的秋天，有种奔向死亡的悲壮。你想起盛慧的《五月或者灰暗》里的一句话——我们活着，然后死去，仿佛没有活过一样。“没有活过一样”，你想，死不会仅仅是死，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痕迹，死亡可以不似我们想象的那么残酷。
　　
　　他们说“你一定要幸福”。你笑，没有回答。你所经历过的苦难和看到的死亡在他们眼里是如此的沉重，以至于没有人敢问你“你幸福吗”。曾经你想“幸福”是很遥远的事。你在一个个隆冬里祈祷，当你看着别人欢笑时，你想他们是幸福的。而你却没有想过你也有自己的幸福。
　　
　　在经历过那么多苦难之后，现在你才明白，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都还在，这便是你最大的幸福。即使一个人的世界是苍茫的，可是当你真正明白自己的旅途时，你庆幸这二十个春秋来你没有让自己空白，你知道你真正的生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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