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华的空间

 少年登上阳台山

1

春天，少年登上阳台山，他望着山下——

山下是杏花的海洋，粉的白的连成片，一从山脚下一直到村边上。

山下的村庄很大很大，眼前的村庄就是少年的村庄，他看到那座大院子，看见了自己家的石板房，还有那三棵大槐树。

山下的村庄很大很大，那么多槐树还没有发芽，那么多榆钱枝头绿了，那么多人家烟囱冒出了炊烟，他看到了自己家烟囱也冒出了炊烟，那是母亲升起的炊烟啊！

他看到村庄的东面，那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都是绿绿的，那是村里的麦田。

他看到村庄的东面，看到了京密引水渠横贯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在京密引水渠两岸都是镜子一样的稻田，稻田都已整好，还不到插秧的时候。

少年登上阳台山，站在春天里，他望着山下，望着山下……

2

夏日，少年登上阳台山，他望着山下——

山下是一望无际的麦浪，金黄滚滚的麦浪，收割的时候到了，他听到了家家户户镰刀磨得嚓嚓响，他看到了村里人对丰收的渴望和心中的喜悦。

山下就是他的村庄，他看到了生产队的马棚，马棚里骡马都在摩拳擦掌，蹄子都在刨地，它们是待不住了，它们要冲上三夏的战场。

山下就是他的村庄，他看到了生产队的大场院都已经整理得干干净净，准备迎接麦子的到来；他看到了场院上的脱粒机和扬场机都在严阵以待，麦收就要开始了！

山下就是他的村庄，他看到一队队城里的学生来了，都来支援三夏来了，他也要赶快下山了，也要参加三夏劳动了，每年都是这样，都是这样……

山下就是村庄，村庄东边的麦田滚滚的麦浪不见了，麦子都收割完了，田野上到处都露出绿色的玉米苗，玉米苗一天天长高了，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青纱帐，一片绿色的海洋。

村庄也是绿色的，被浓浓的槐树和榆钱覆盖着，在那浓浓的绿荫中，各家各户的炊烟钻出来了，少年闻到了家里棒碴粥的清香……

3

秋天，少年登上阳台山，他望着山下——

山下是他的村庄，他看到了村街上一辆辆马车在奔驰，在奔向村东和村西的田野，村东的玉米熟了，村西的谷子熟了，田野上一片繁忙的景象，一片丰收的景象。

山下是大片的果园，树上的苹果红了，该是采摘的日子了，他看见生产队社员的脸庞都像一个个红苹果，脸上都充满着丰收的喜悦。他看到人们把一蓝蓝红苹果装进筐里，一筐筐苹果装上马车，装满的马车要奔向城里的批发站，给生活在城市的人们送去生活的甜蜜。

山下还有大片的柿子树，那满树的柿子就像一只只红灯笼，就像一张张孩子的笑脸，在向社员们招手，在向社员微笑呢。那意思是说：收获的日子到了，我们要从柿子树上下来，我们要走进京城的家家户户。

村西的柿子摘完了，冬天也就快来了。

少年下山了，他就等着过些日子再登上阳台山了。

4

初冬，少年登上阳台山，他望着山下——

山下是他的村庄，白雪皑皑的村庄，白雪皑皑的田野，白雪皑皑的世界，真美，真美。

他不知道今天上山会下起大雪，从没有在下大雪的时候上山，谁知登上了阳台山大岭上居然下起了大雪，他望着山下一派白雪茫茫的世界，他沉醉在这雪白的世界里。

他望着山下，望着村庄的方向，他感觉自己好像看不见自己的村庄了，村庄与田野与山川连成一片了，都是洁白的世界了，连村庄的树也看不见了，再高的树也看不见了，雪真大啊！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大的雪。

少年背着山柴下山了，回到自己的村庄，村街上的雪很厚很厚，院子里的路早被母亲收拾干净了。

少年想：明天天就晴了，明天早晨我要登上窝头山，看看我们的村庄和田野。这场雪好大啊，树上都是雪，老槐树上都是雪，老榆树上都是雪，墙头上都是雪，房顶上都是雪。明天得上山好好看看村庄的雪。

202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