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不乖的空间

　　一直都明白自己骨子里孤傲倔强的性格，被温顺的外表所掩盖着。从来不愿意正视，或者骄傲也是另外一种脆弱。习惯，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习惯，在人群中聒噪不休，习惯，在漆黑的房间里，享受着电脑屏幕发出的蓝影般的光芒。习惯，打开窗户，听秋风渐渐肆虐在心底的狂燥；也习惯了手指在键盘上来回穿梭飞舞的声响。习惯，在清晨对自己说晚安，在夜晚对自己说早安。习惯颠三倒四的生活节奏，习惯敲一些闲散琐碎的文字。
　　
　　我常常觉得自己是没有灵魂的躯壳，行走在浮华的人世中。夜晚，霓虹灯闪烁在城市的每个角落，我端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僵直了后背，恐慌的看着人群，不习惯这样热闹喧嚣的画面。面对这些离我已经很遥远的尘世，我突然有些惊恐得不知所措。把头低下，看自己的脚趾，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有片落叶翩然跌落在旁边。我弯腰拾起，发现它居然还未曾枯黄，可惜被被大树抛弃，境遇和我如此相似。拿在手中把玩，我想，或者是它抛弃了大树呢？
　　
　　每个人最后都将如落叶归根一般，各归尘土。宁静寂寥的初秋时节，荒芜了缠绵我整个夏季的激情，我终于愿意坦然面对这样一个事实。我的心，是彻底残缺孤独的。淡定或者从容，这样的修饰词语，彷佛都变成了多余。我用文字给自己构筑了一个安全的城堡，从此一个人旋转于其间，跳着那曲致命的华尔兹。
　　
　　已经很久不写字了，不是不想表达，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煽情的文字总是有着诱惑力的，可是，我想我已经过了那么一个煽情的时光。想让自己沉下去，沉下去，一直沉到尘埃里去。
　　
　　偶尔与朋友聊天，她突然问我，为什么你总是喜欢往右偏头呢？
　　
　　我的第一反应是慌乱，而后是惊醒释然。原来，一直都是安静的灵魂而已。仔细回想，记忆中的自己确实一直都是安静的把头右偏大概三十度角，眼睛低低下垂，视线不超过两米之外。思考的时候，便是保持这样的姿势发着呆，偶尔咬下嘴唇，或者微笑。
　　
　　其实没有人验证过多少度角弯曲嘴角才是最完美的微笑，可是，或者因为每个人都习惯被习惯左右，于是就认同了是四十五度角而已。我突然觉得多少度角并不重要，因为，我的微笑都是浅得看不到嘴唇的弧度的。我享受这样安静的状态。
　　
　　走路，亦是这样低头的。一步一步沿着楼梯边缘，低着头边数台阶，边扫视着前边的路，漫不经心的小心翼翼。我是个时常处于游离状态的人，总是担心走路会不会撞上电线杆，或者突然被串出来的车子撞死。所以，就算我很迷糊，可是也很怕死。
　　
　　偶尔把头摆正了，端视前方的风景，寻找聚焦的终点，然后迅速低下头去。这个习惯究竟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呢？我轻问自己，眼角扫过风吹来的痕迹，长发随着下滑，手轻轻抬起，顺一顺头发，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得天衣无缝。
　　
　　连长哥哥说过，最是低头一回眸，无限柔情。可是，强悍如我，又怎么会有这样温柔到极致的习惯？
　　
　　尤记那年月色，飞花如烟暮薄。我淡淡写下这几个字，突然失去了言语。
　　
　　偶然和高中同学谈到那样一段嚣张跋扈的日子，虽然那曾经是我最不愿意触及的最温柔的角落。她问我：“为什么那个时候要那样保护我？并且从来都不曾放弃我？”我陷进对那时间段记忆的摸索中，一点一滴触摸自己的内心。我看到那个个子娇小的女生，夹杂在陌生的人群中，努力想要冲出一条道路，为身后的那个纤弱的人影。看着她没头没脑地乱撞，丝毫没有畏惧胆怯，只顾着身后的她可以走得踏实安定。从来不曾回头给她一个关心的目光，也从来不需要她肯定的话语，就只是一路向前，一路风雨。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那样去保护一个人，不计较任何得失？我偏着头思考，久久失去了表达的能力。电脑屏幕的蓝色光芒刺激着我的脑神经，翻看历史原来也会如此疲累。耳朵里听着班得瑞的《变幻之风》，飘渺而有决绝。排笛声悠扬脆弱，风声呼啸着打马而过。撕扯的是记忆还是岁月？孤单而艰难行走的灵魂，在拉锯式的战争中摇摇欲坠，突然天使降临，仙女棒挥洒着魔力。风开始慢慢逝去了威力，前面一点光若隐若现，灵魂奔赴过去，把风声抛在脑后。一切回归黑暗，风依然轻浮地旋转着，排笛依然优雅着，只是不见了追寻的身影而已。
　　
　　她说：“我多么幸运，在那样的一个时光里，遇见了你这个天使。”
　　
　　天使么？我是很想微笑的，可是，眼底却郁积了苦涩。那个时候的我，那么单纯，那么努力的想要去保护好她。可是，却从来不曾明白为什么要那么去做。直到后来离开，我才明白，是因为心底莫可名状的孤独。我需要那样一个人，来证明自己心底还可以爱，还可以勇敢而已。
　　
　　原来，我保护的只是脆弱而已，我用我的强悍，一直守护着心底的脆弱。而她，太过脆弱，所以，我把她当成另外一个自己，不管不顾会不会受伤，努力守护着。
　　
　　不爱无伤。而我，在年少的时光里，经常被这个迷迭不休的城市伤害着，源于最本能的善良与脆弱，只能深深隐藏。我想，偏着头执着的我，是极度自恋的。
　　
　　她问我：“为什么那个时候的我们，可以那么肆无忌惮的挥霍彼此的好？”
　　
　　挥霍过吗？或许是有的。曾经为了她不吃饭，而气得跳脚大骂。曾经试图为了她，与最疼爱我的语文老师分庭抗衡。也曾经为了她，躲在没人的角落偷偷哭泣。我想，她始终不曾懂得过我。不曾懂得，什么是孤独的滋味，尤其是宿命的孤独。我一路跌跌撞撞走来，抛在身后的，都是叫做怯懦的玩意。留下的苦涩，独自饮尽。
　　
　　我来，亦如我的离开一般。世界依然是浮华的喧嚣的。而我，依然固执偏着头，用孩子的眼睛审视着这个世界。把眼泪留给黑暗，把希望留给明天，把自己留给心底。
　　
　　她问我：“离开的时候你哭了吗？”
　　
　　我想说，我没有哭。眼泪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对于当时的我而言。她有了可以保护她的人，而我，同样也需要去寻找一个可以保护我的人。让我把孤独抛弃，把温柔展现。或者，这个人，该比我更懂得孤独的滋味，唯有这样的人。才懂得如何守护孤独，如何留住温柔。
　　
　　最是低头一回眸，无限柔情。百媚横生，渲染浮华万千，心底明镜，看透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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