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人的空间

　　午觉算是睡醒了，可身子还是懒洋洋地，距离烧夜饭还有些时辰。在此期间，待在家里感觉到无聊得很。于是，走出了家门，去“荡马路”，在老旧居民区内的小马路上游荡。不一会，荡到了小菜场的附近。
　　
　　小菜场以及小菜场的附近，是一个人多热闹的地方，也是一个“多事”的地方。小菜场是我经常要去光临的地方。
　　
　　小菜场的附近，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与人之间的“碰碰擦擦”时有发生。极大多数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偶尔也有大事发生，譬如做违法事的人，被他人发现捉住后报警。
　　
　　旁观发生的大事，是件幸事。不过，事件不能太大，太大了的事，没有可看性，太过于程式化了，例如：看见有人打架打得要出人命了，于是有人报警，然后警员及时到场，最后警员带走相关的人员。于是乎，看热闹的看客，该做什么去做什么，事件就此结束。
　　
　　假如事情太小，也是没有什么看头的，例如：骑自行车的人，将车轮碰到了行走的路人。充其量口角几句，或者打声“招呼”，也就此结束。
　　
　　最为好看的，也是最能消磨时光的，莫过于那些不大不小，而且带一点违法的事。譬如：有关人员处理违章设摊，取缔无证经营之类的事。今天我在小菜场附近，一条小马路的拐弯处，就看到了这样的一件事。
　　
　　事件的发生我是没有看到，当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是如下的情景：
　　
　　一个做“束裤子”的皮带及皮带零件生意的流动小贩，正在向警署的警员叙述。叙说的内容大致是：小贩的货物是放在三轮车上的，他看到了“城管”来了，随即推车逃跑，结果没有逃掉，被“城管”逮着了。小贩马上向“城管”认错，后来“城管”将小贩放了。“城管”走后，小贩清点三轮车上货物时，发现少了一些皮带零件，然后小贩就报了警。
　　
　　警员及时到了现场，了解了情况。然后，警员问小贩有什么诉求。小贩的诉求是，请帮忙寻找刚才的“城管”，找到后询问他们一下，是否拿了他的皮带零件。警员的回答很是哲理，“自己的东西是自己弄丢的，那么自己负责；如果认为是别人偷的，那么自己去到警署报案”。小贩说：“你们是‘老娘舅’，一定知道他们的电话号码，帮我忙问一下，是不要紧的。我因为不晓得（电话号码），要是晓得，也不会麻烦你们‘老娘舅’了”。“老娘舅”似乎很有耐心，始终坚持“东西被偷，自己去报案”的理由。
　　
　　不多一会儿，看客们逐渐多了起来。以小贩的三轮车为中心，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好比一个露天“众议院”的会议室。评论者、规劝者、提案者出现了不少，大家七嘴八舌发表自己的意见。好比“众议院”的议员们，在自由辩论。议题好像分为两类，一类是：小贩为什么要无证经营，其经营目的是什么？而且为什么要以流动的形式出现？另一类的则是：无证经营小贩们的“市场”，为什么“城管”们取缔不尽？假如有朝一天，无证经营小贩的“市场”，被铲除干净了，那么与之相关的人员，是失业还是转行？
　　
　　两类议题的“辩论”是同时进行的，而且，还是没有规律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说有理”。大概是没有“议长”主持的原因，“辩论”的场面，虽然轰轰烈烈，但是杂乱无章。我是听得稀里糊涂，到底是法规出了问题，还是小贩的生活来源出了问题，还是相关人员的岗位问题，还是马路太小的问题，还是妨碍行人走路的问题。一点也听不明白，谁的论述比较有理，更不知事态将如何发展。
　　
　　我惭愧自己学识浅薄，不懂此类学问，只好作为看客看热闹。正当我惭愧的时候，突然，只听见那个小贩大声说：“刚才是我怕‘城管’，现在看来是‘城管’怕我了，不敢来了”。小贩索性在此地做起了生意。口中嘟囔着“等城管来。城管来了，我自己来问他们”。
　　
　　如此看来，这个事件一时半刻是不会结束的。况且在我一个外行看来，“议员们”的辩论似乎还不够精道，“议员”们似乎还缺乏高深的理论为基础。不过，即使精道，即使“议员”们的能说会道，我想注定也不会有什么的结果。所以我提前退出了看客的行列，走往了别处。
　　
　　申城内环线以内的小马路，通常不行驶公交车。运输货物的大卡车，也难得一见，除非有特殊的通行证。不过，来往的自行车、助动车、小汽车等，还是蛮多的。在还未动迁改造的老式居民区域内，充满了老上海的味道，是一种市井文化。在这些区域内，小马路的两边，店铺林立，一家挨着一家。与商业街不同的则是，所有商店出售的商品与服务，都是与居民们的日常生活相关联的。诸如：杂货店、水果店、剃头店、米店、小菜场之类的小店。也有不少固定的小摊头，如：弄堂口的皮匠摊，修车摊等。住在附近的居民，是这些小店的主要客源。
　　
　　在小马路上边走边看，内容可谓丰富多彩。可以看到“马屁精”之类的“雄辩家”，也能看到了“应声虫”之类的“敲边模子”，也有高喊不平的“委屈”之人。人世间的公平与否，喜怒的原因，悲欢和离别，真是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可算得上一个长见识的好去处。
　　
　　二0一二年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