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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文章

13-03-01 05:16

那些和年有关的记忆(作家选刊4期)

 

  十一月,肆虐了一夏的洪水,终于从村头的小河中幸幸地退去。雾起后,天空便露出了久违的笑脸,云儿悠游,大地正在储藏风干的记忆。
  
  秋播已经结束,红色的土块下生命已在不安地躁动。不久,麦苗、豆苗以及一切新生的力量即将冲破一切的压力和黑暗,再次向大地宣告:这是种子的力量,它们才是田野这个大舞台的主角。
  
  寒风扫过田野,秋不情愿地作了最后了结,一切夏秋的生命遗迹,都加速走向枯槁,直到隐去。麦苗、豆苗、油菜、豌豆瞬间就将光秃秃的田野绘成一副绿色主打的画。田间、地角、埂上的野草们也赶来捧场,它们在争取这一季的每一缕光,每一滴水,在这严酷的季节中,誓要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生命之花。迎春花、鱼眼草、车前草、野露子等等,一切有名字,没名字的野草都在默默地生长。
  
  这是个该为过年作准备季节。从这时起,处于短暂农闲期的人们,自然将关注的目光从其它农事上转移到圈里那几头猪身上。平时,饥一顿饱一顿,痨了大半年的那几头猪,该添点料,加点油水。除了糠和面,田间的野草自然是最佳的猪食。闲置了一季的竹篮子,找出来修补好,用旧了、生锈了的刀,男人们在磨石上“霍霍”几下,便重新焕发光芒。
  
  太阳把大地照得透亮,热力从田埂上升起的时候,女人们便背上竹篮,带上刀出发了。卧在田埂下的鱼眼草,用手轻轻一拔,便能拔起,而且不带一点泥,顺手便可以扔进篮子。猪草中的上品是车前草,这名字太雅,太别扭,所以大家都叫“癞蛤蟆叶”,得此名字,我想大约是和它的长相有关吧。它一生蜷缩在埂边,一动不动,叉开的叶面上,穿的是和癞蛤蟆一样的外衣。癞蛤蟆叶根很深,再加上它总是贴着地面生长,所以用手不容易拔起,你得用刀,擦着它的根部一撬,它的满是触手状的根便被切除了。俯身捡起来抖一抖,哇!好大好肥的一朵癞蛤蟆叶。此刻,你心中会开出一朵比轻易拔起几株鱼眼草更大的花。
  
  田埂是田野的经脉。沿着田埂走,你的竹篮很快就会装的满满的。
  
  肥硕的野露子最不受欢迎,绰号“狗屎青菜”,因为它有刺鼻的臭味,而且苦似黄莲。
  
  田野上的猪草多得像天上的星星,勤劳的女人们一天要找几趟。厨房的灶台旁早堆成了小山。暮色四合,家家户户都传出了剁猪食的声音,鱼眼草、癞蛤蟆叶在大砍刀下粉身碎骨,绿色的汁液在木砧板下四溢,染绿了女人满是裂痕的手,浓浓的草香在空气弥漫。
  
  赤色的火苗贪婪地吞舔着锅底,锅里的水舞起来了,簸箕作的锅盖挡不住所有的热气,只得任凭它们从缝隙,从沿上涌出,厨房里电线上的“小葫芦”更暗了。剁好的猪食被撮进锅里,在大锅铲的不断搅动下,渐渐变成灰色,桶里的米糠、面倒进去,搅匀,一锅冒着香气的猪食便煮好了。
  
  在这样的精心照料下,年猪的膘才会和时间赛跑,才会有很好的油水。
  
  找猪食当然不是妇女的专利,孩子也是好帮手。放学后、寒假里,随时可见他们背着篮,提着筐,三五成群,在田埂上一起一落的身影,呼喊声、嬉笑声,汇成冬日田野上的一道独特风景。
  
  到了冬月,无需再降温,天地已是一个大冷柜,正是适宜储存的时候。猪槽里尽管已不见了草,剩下的净是面了,但猪仍不满足,不停地在槽中拱来拱去。有些家庭催得早,到这个时候,年猪已经肥得站不起来,整日喘着粗气。女人们抱怨猪越来越作福,抱怨男人不赶紧杀猪,听得不耐烦了,男人便唰地从火塘边站起来,也不吵,也不骂,独自走出门去请杀猪人。
  
  第二天,天刚露出鱼肚皮,男人便用土基和泥搭好了灶,大铁锅冒着热气,锅底的火正旺。桌子早站在了院里,一尺多长的杀猪刀躺在桌上,泛着寒光。男人头晚约好的伴陆续到来,趁着锅里的水还未沸的空隙,围坐在火盆边。男人忙着递上烟,同时吆喝女人泡茶,一时间,院子热闹起来。
  
  天大亮了,锅里的水终于沸腾起来,股股白气夹着翻动的水花,像煮了一锅碎银子。“动手了吧”,男人邀约道,烤火的人们放下茶杯,掐灭烟蒂,纷纷站起来。有人去拿麻绳,有人去取刀。圈里的猪仍在酣睡,全然不知死之将至。第一个跳进猪圈的男人把麻绳打好结,蹑手蹑脚地靠近睡梦中的猪,它已有所察觉了,哼了几声,但仍然不愿站起来。男人把麻绳套在猪嘴上,使劲一拉,其它男人一跃而上,将正要爬起的猪压倒在圈里,然后用绳子把脚手捆上。猪早吓得魂飞魄散,不停地挣扎,歇斯底里地叫。男人们将捆好的猪抬出圈,放在桌上,有宰杀经验的男人拿起杀刀,用力从猪喉咙下往心脏处一捅,热腾腾的血喷涌而出。接血的盆里早预备下了豆腐,一时间,雪白的豆腐变成了红色,盆满了,雪流尽,躺在桌上的猪最后蹬了几下腿,无奈地去了。
  
  打着滚的水一瓢瓢淋在猪身上,刮刀一来一回,发出嚓嚓的声音。不一会,整头猪就成了“浪里白条”。
  
  猪的各个部分分解完后,女人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灌肠子。通常,邻居们都会来帮忙,将洗净的肠子理顺,拌匀盆里的豆腐或是肉,添好作料,还要尝一尝盐是否合适。一切就绪后,用手或是机器小心翼翼地将豆腐和切好的碎肉灌入肠子内。灌好的大肠,被弯挂在长长的竹竿上,像一条羊肠小道,小肠则是一圈圈地挂在檐下。十天半月后,水分被晾干。切下一截,豆腐和肉都变成了淡红色,在锅里煮一煮,无需任何佐料,就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除了腊肉,这也是年夜饭的主菜之一。
  
  寒假里,找猪食的孩子,经常会偷出家里的香肠,你拼一截,我凑一段。然后在田埂上挖个坑,找些柴火烧着吃,那滋味,只有童年才能品尝到,让人回味一生。有一次,我们竟拔了一把嫩生生的草,放在瓦片上和香肠一起炒着吃,结果,吃出了怪怪的味道。
  
  在油菜花、迎春花的夹道欢迎下,年的脚步更近了。匆匆购年货的身影上,稀稀拉拉的冷炮声里,你看得到年的身影,听得到年的呼吸。
  
  穿新衣、戴新帽,这是过年的传统。在孩子们眼里,能在过年时穿上一套新衣服,是一件使自己骄傲令别人羡慕的事。家长往往会在过年前几天到裁缝铺给自己的孩子定制一套合身的衣服,男孩子特别流行穿四开袋(有四个衣袋)。有一年,母亲给我们兄弟俩定了衣服,不知什么原因,我的衣服提前就拿到了,弟弟气得直哭,不停地质问母亲,“难道裁缝死了吗”?一家人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弟弟还是如愿以偿地在过年时穿上了四开袋。
  
  年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是做粑粑,把米泡在水中,等到它们喝够了水,圆滚滚地腆着肚子,就算泡醒了。把米捞在筲箕里,晾个半干,然后背到两里外的另一个村去加工,并不是把米磨成粉,只是加工成熟饭。之后,把熟饭装在模子里,用手压匀压紧。模子有圆形的,也有鱼状的,压制后,就做成了粑粑。点上一点红颜色,鱼就活起来了。过年时,一家人围在火盆边,慢慢地烤来吃,暖意曾弥漫了多少个寒夜。
  
  盼了一年,三十终于如约而至,年夜饭是一年中最丰盛的一顿饭,无论贫富,父母都会给一家人做一顿大餐,腊肉、香肠、鸡、鱼必不可少。饭菜上桌后,一家人围坐,簇新的大红对联贴好了,大门外的炮仗噼噼啪啪响过,祖宗也献完了。这时候,才能动筷子,得先吃一口青菜,预示着一年清清白白;饭要从四周盛起,中间留成一个圆,预示团圆。年夜饭总是吃得很早,吃完后,孩子们就到外边放炮仗,大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到路边看热闹,一直到夜幕降临。
  
  三十晚上,父母会告诫每一孩子,一定要洗好脚,只有洗好脚,一年中才赶得上吃饭。这一夜,鞭炮声此起彼伏,响声震天动地。
  
  初一早上要早起开财门、请水。打开门的时候,得虔诚地祈求:财门大打开,金银财宝滚进来,滚进不滚出,滚得一堂屋,堂屋装不下,滚得一院坝。然后是鸣炮、烧水。于甜蜜的睡梦中,被父母叫醒,十分不情愿,却又怕心不诚而得罪了财神,这算是新年的第一次纠结吧!
  
  初一过了,初二、初三......越往后,鞭炮声渐渐落下,愈去愈远,最终大地归于平静,年这头怪兽又一次被赶走了。
  
  年一年年地过,但总觉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没味。或许,这只是我们70后这一代人的感觉吧。
  
  

一共有 1 条评论
chenyongbing 03-01 17:30 Says:
个人生活点滴,与大家分享,期待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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