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的空间

　　我跟很多家长一样，挤上了择校这条船。
　　
　　孩子今年五岁半，该上学前班。我也是一名重点中学的教师，深知择校之痛，可我硬是走上了择校这条艰辛之路。原因是市里最好的那所重点小学与我家仅一墙之隔，孩子上学前班和小学总共7年可以不过马路，特安全。其次孩子在那所小学外面的钢琴店学钢琴，方便他每天练琴。第三好像老百姓都蜂拥而至，甚至不顾一切代价，其社会知名度可想而知。第四听说这所学校的数学教学是强项，而我最担心孩子数学遇到麻烦。几乎没有犹豫，我选择了挤这条择校之路。
　　
　　且不说择校的费用不菲，单是等报名通知就动用了我所有的关系。那所学校里有几位老师是我曾经的同事、朋友，都没有实质性的帮助，最多能通知我报名信息而已。昨天他们告知我要准备今天的报名事宜，要带报名所需的学生的出生证、户口本等，最重要的是要带上孩子去参加面试。为了求证要带的物品和注意事项是否齐全，我甚至又拨了好几个电话。最要命的是孩子还在成都姥爷家，我打电话通知他姥爷连夜把孩子给我送回来。姥爷不以为然地说，没那么麻烦吧，不就上个学前班吗？在我的几近咆哮的命令后，姥爷磨磨蹭蹭地带我儿子回来了。
　　
　　见到我时没有久别重逢后的兴奋，孩子脸色凝重地问我。“妈妈，要考识字吗？”我不置可否地点头，孩子扔下手里的电视遥控器，“妈妈，快教我识字吧，我认不到多少字。”时针已经指向晚上九点，我只想好好地抱抱孩子，跟孩子好好地亲热一下，于是拒绝了他的要求。孩子自觉地把闹钟定好，搂着我的脖子，跟我做模拟面试。
　　
　　不知道孩子这一夜有没有睡好，今天早上他6点钟就起床了。老公说会不会要孩子写自己的名字啊，叫孩子赶紧练几遍吧，孩子很听话地拿出本子在桌子上写自己的名字。我和老公匆匆赶去上班了，我爸爸带着孩子7点多钟就去那所学校了。我还没有安排好自己班上的事务，那小学老师来电话了，叫我赶紧去，她没有找到我的孩子。等我赶到的时候刚好8点，距离通知的报名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操场里已经排起了长队。再往里走，教学楼里还有另外三条长龙。我和同学朋友分别排了三条队伍，让我老爸去排交钱的队伍。整整一个半小时，排得我心急如焚，因为我还要赶回去上最后两节课。
　　
　　队伍太长走得太慢。先要检查孩子的出生证、户口本等，然后面试，通过了的话家长填认捐书和家庭基本信息。完了老师给你一张报名卡，可以去交钱了，最后凭缴费单领取入学通知书。其过程跟我们学校的初高中报名差不多，一路排队，一路磨人。孩子们在队伍里穿梭雀跃、嬉闹追逐着，全然不顾大人们焦急的眼神，任豆大汗珠滑落，不忍擦拭一下。孩子们的世界里，装不下家长们的无奈、无助，更无法体会家长沉重的心事和紧张急切的心情。我看到家长们个个汗流浃背，有的唏嘘长叹，有的脸色凝重，有的更是焦急万分、迫不及待了。排在队伍后面的抱怨队伍走的太慢，一路向面试过了的孩子打听试题。当听说要考识字和拼音的时候，有位老太太拉起孙子就走了，她说孩子什么都没学过，考不过的。
　　
　　一个半小时焦急而漫长的等待，硬是让排队的家长们互相熟悉起来，闲聊，嚷嚷，怒骂声音此起彼伏。面试老师叫停，说影响孩子答题了。一会儿来了一个那所小学本校的老师，来报告说已经报了102个名了，一个劲抱怨她朋友来晚了，说只招120人，快要满员了。有人慢条斯理地说，在这里排队的都要收的，120名以后的早被挡在大门外面了。我的心里也咯噔一下，紧张起来，心想这么多人都知道了报名的事，是怎么通知家长的。朋友说都是本校老师通知朋友，大家互相传听的。站在我前面是家长是我同学，他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政委。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也要来排队，而且局里催他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我听见他很急躁的声音，“跟你们说我在给儿子报名，赶不过来！”“马上要到我们了，你们先审案子！”“要命！老师快点！”几近哀求。“你去忙吧，我给孩子一起报名。”我想做个好事。同学说报完名还要送孩子去幼儿园关着，我说不行，我也要马上赶回去上课！我笑侃：“你这警察平时都维持秩序的，这报名的秩序，你没辙了吧？”同学无奈地笑。老师在问他孩子：“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同学激动地回答了自己的名字，老师白了他一眼，“不是要你回答，让孩子自己说！”
　　
　　终于轮到我的孩子了。老师验证完后，让孩子自我介绍。儿子这一刻很庄重，出人意料地表现突出，落落大方、声音宏亮。老师打断他让他读拼音认字，被抽到的都是孩子能认的，过了。然后老师出了几道数学加减法，孩子通通过关。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被压抑了很久。我的儿子，终于没有被淘汰，我感到一丝甜蜜的滋味儿。
　　
　　交钱时候的感觉是幸福的，能够把捐助金交出去，实在是孩子的能耐。
　　
　　等到办完一切手续，我飞奔回校上课，浑身舒畅，有飞一般的感觉。
　　
　　回头跟办公室里的同事说起这段感受和经历，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阿呆。同事甲说她孩子选校一样艰难，不足为奇。同事乙说，他调进我们学校的时候，没有关系人家不要他孩子就读呢。
　　
　　同事们说，明年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的择校之路会更艰难。我无法想象，但我已经开始动摇了，来年还要不要去挤这条择校之路。
　　
　　同事们还说，还好，咱们孩子上初中高中的时候不用排队了，因为我们就是最雷的重点中学。年年看人家来排队挤我们学校，自己去排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至于这样愤愤吗？
　　
　　是啊，尝过了择校的痛，我们是不是应该对我们现在的学生，再好一点？
　　
　　

【编辑：雨亦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