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的空间

　　昨天晚上聚餐，我早早的回家，督促孩子们练钢琴。才一会儿，刘姐打电话来，说孩子的爸爸喝醉了，在校门口。我一听心里就很烦。我想，如果不是酩酊大醉、人事不省，难道连穿过操场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又急又气又烦的走到校门口，只见他坐在椅子上，醉得不成样子，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可不是贤妻良母型的，所以少不了骂几句。刘姐和我架着他往家走，他还是站不太稳。我心里那个烦啊，真是没办法控制。一个人，见到酒怎么就蠢成这样呢？把自己醉得人事不省，还不是让别人看笑话？酒席上那些把别人灌醉了的人，还不知道心里怎么幸灾乐祸呢！不知道要变态成什么样子才把别人灌成这样，也不知道有多险恶才会丢下烂醉如泥的人去KTV唱歌——听刘姐说，孩子的爸爸是被一个陌生人扶回来的，他的衣服上还有泥，估计摔了一跤动不了了——唉，不知道还好一点，知道了我可没好脾气！以前就说过好些次了，有一个新郎官新婚之夜活活被自己的朋友醉死了，劝他喝酒要有节制，咋就是不听呢？
　　
　　回到家，他说要上厕所，我就扶他去厕所，转身就走了。我实在气他恨他，懒得管他！我上网去了！
　　
　　突然，厕所里发出很大的声音，我跑去一看，蠢家伙！摔厕所里了!把桶也压得稀烂！自己一只脚挣扎来挣扎去还是在便槽里，完全动不了！真是恶心！我把他扶起来，对跑过来的两个孩子说：“黄艺翰，赶紧去叫奶奶回来！”儿子赶紧说：“我也要去！”等他上了厕所，我把他扶回去。他挣扎着想往我们卧室移，我说：“今晚不准挨着我睡，自己挨着黄艺翰去！”他一到床边就倒了下去，脚还在地上，完全动不了。我转身上网去了。
　　
　　也许，人们会说我太冷酷无情。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见不得他这么愚蠢，我痛恨这么愚蠢的行为！难道家里没酒喝吗？非要在外面喝成这样！真是讨厌！我最讨厌喝醉的人了！贪杯的人都很愚蠢！最让我瞧不起了！喝醉了不是喋喋不休，就是胡言乱语，行为也不检点，要不就是软成一滩烂泥，给别人添麻烦，让亲人担心、伤心！
　　
　　妈回来了，也是气得不得了，一直骂：“你这个哈儿啊！咋个要喝成这样嘛？哪些黑心萝卜，咋个把别个灌成这样哦！”
　　
　　妈肯定也很气我：为什么我不去照顾他。我本来也可以去弄点蜂蜜水熬点梨子汤给他喝的，但是我连话都不想说了，就更不要说让我做这些事了。以前我一个朋友就经常照顾她酒醉的丈夫。有一晚，她丈夫深更半夜才回来，在床上吐得呀，酒臭熏天！她忙不迭地起身照顾丈夫。那晚又正好停电，她一下床，满脚都是丈夫吐出来的秽物——她丈夫不仅吐床上了，还吐她鞋子里了！她气得呀
　　
　　但是，难为她还那么好脾气，马上把丈夫弄得干干净净，把地也拖得干干净净，还从一百七八十斤的丈夫身下把被单换了——哦，卖折耳根的！我才不会这么耐烦哦！同样的错误，犯三次以上我就会彻底忽视了！以前他还大醉过几次，有一次醉得吐好多血，把胃病都喝出来了！后来还去买了好多中药来调养。
　　
　　本来晚上该他值夜班，他也去不了了。妈说他醉得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值什么班哦！我帮他请了一个假，自己一个人就睡了。
　　
　　半夜的时候，我被吵醒了。妈妈在喋喋不休的念叨，在骂他。一会儿，妈妈竟放声大哭：“幺儿啊！你咋个了啊？咋个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抠到那里做啥子？你要上厕所啊？你哪门了吗？不要摔倒了！要上厕所就走嘛！都这么久了，你站到这里做啥子？站到这里又站不稳，到底要做啥子？你硬是醉哈了啊？哪些黑心萝卜哦！喜欢喝酒嘛自己喝嘛！哪门要追到我的儿喝！黄艺翰，你就起来帮一下忙嘛！……”我听得头痛欲裂，开始还能忍住，但听到妈妈哭得那么伤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起来。
　　
　　只见妈扶着他，他耷拉着脑袋，脚也软绵绵的，一只脚在拖鞋里，另外一只脚放在拖鞋边，虚弱的感觉在动，在找拖鞋穿，却怎么都把脚放不进去。妈说已经站了好久了，又怕两个人都感冒。妈自己穿的都是晚上睡觉的衣服，却还担心他感冒，给他把外套披着，但又腾不出手给他穿上。
　　
　　我没啃声，给他把拖鞋穿上。他还在昏昏沉睡，脚都不知道移动。妈说就让他尿在床边她提过来的小马桶里，但我想，那真不知明天要怎么打扫卫生了，还是去厕所吧。最后，我和妈妈一起好不容易才把他扶进厕所。他垂着头，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他的裤子什么的都穿着。我只好帮他把牛仔裤解开。唉，连尿都酒气熏天！虽然尿了很久也就那么淅淅沥沥一点点。忙了一歇，再把他扶回去。他居然还知道往我们卧室移了。我拦住他，依旧让他睡侄儿的房间。一到床边，他就又倒下了，死沉沉的。我和妈又拖又拉又抬的才把他的头放在枕头上。
　　
　　妈妈想给孩子的爸爸把酒弄出来，就想伸手到他嘴里抠他的喉咙，结果，烂醉如泥的人紧咬牙关，半天都抠不动。好不容易抠开了，却被他咬了一口，把手指都咬伤了！不过终于还是抠到喉咙了。他开始虚弱的吐，嘴角流出一点液体，妈赶紧用衣服塞住，塞到他嘴边。我赶紧把马桶拿过来，妈一脚抵住马桶，双手扶着他的头。全是酒液，一点饭菜都没有！这个笨蛋！
　　
　　这时，儿子在隔壁也被吵醒了，叫着“奶奶”，自己下了床走到这边门口。我扭头一看，好孩子，还知道穿着拖鞋。我说：“过来吧，看看爸爸醉成这样对不对。以后要永远记住：喝醉了的人是多么让妈妈伤心，爸爸喝醉了奶奶最伤心了；长大了不要像爸爸这样啊！”儿子挤过来，钻到前边看他的爸爸。我问他：“臭不臭？要永远记住爸爸今晚的样子！”
　　
　　然后，我把儿子带到我房间睡觉去了，感觉鼻子都有点塞了。
　　
　　今天早上大概八点钟的时候，听到他的声音。他走进来，先叫儿子——可能知道我不待见他。他走到儿子那一边，“儿子儿子”地叫着。我说：“别理这醉鬼爸爸！”儿子揉揉眼睛，说了一句出乎我意料的话：“爸爸，你好些了没有？”我心里无限感慨。他呢，像个孩子一样，说是在笑呢，我倒觉得是在哭：“爸爸的好儿子！”胡子拉茬的就来亲儿子，又来亲我，我一抬手臂，挡开了，说了句：“远点儿！一身酒臭！”我又对儿子说：“你爸爸爱醉成这样，醉死了妈妈再去给你找一个新爸爸。”儿子赶紧说：“不！我就要我的爸爸！我就只听我爸爸的话！”那个傻瓜说：“好儿子！起床了！爸爸给你穿衣服！”外面有人叫他，他就说：“还是让奶奶给你穿吧。”他就走了。
　　
　　妈说，羽羽真的懂事，比黄艺翰懂事多了——昨晚他跑到操场的舞台上找奶奶，使劲拉奶奶，声音急切：“奶奶，出大事了！快点回家！”
　　
　　唉，那个傻瓜，以后还会有“下次”吗？吃早饭的时候我都在想，如果他真的一醉不醒，我该怎么办？我也是太意气用事了，本来就该及时给他醒醒酒的，可是我却因为生气坐视不管。万一他醉坏了，我剩下的岁月该怎么办？我的生命不能没有他！想起他对我的好，对我的体贴，对我的包容，对我的忍让……在这世上，这是除妈妈之外唯一一个真正疼爱我的人！如果他不在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我该是如何的以泪洗面呢？我的孩子一想到爸爸，该是怎样伤心呢？我的婆婆妈，又该是怎样的悲痛欲绝呢？还有疼爱我丈夫的年迈的奶奶、外婆，她们想起心爱的孙儿、外孙，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自己最爱的人，能经受得起打击吗？还有那么多喜欢他的亲戚朋友，他们又会怎样呢？我们的悲痛，不过是增添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有人真正同情你。想来那些追着丈夫喝酒的人，又是多么残忍和冷酷，怎么忍得下心抛下烂醉的他自个儿去歌厅找乐子呢？如果我丈夫摔倒在漆黑的街道上，被车碾死了又有谁知晓，最后还不是就只剩下呼天抢地的我们一家！那个傻瓜，怎么能如此愚蠢的着了别人的险恶之道呢？你以为自己很耿直，别人倒是认为你很愚蠢，就想灌醉了你看你笑话！
　　
　　虽然我自己是老师，但是我真的觉得，很多老师的人品、素质真的太过地低下，多的是衣冠禽兽、禽兽不如的东西。
　　
　　我不知道是谁将丈夫扶回学校的，我想真心的感谢那位好心人。刘姐说是不认识的人，那就肯定不是学校的同事了。我不知道，那些灌醉他的人那个时候都到哪里去了，难道都去那个KTV找乐子去了？可真够昧良心的！
　　
　　会怪的人怪自己，不会怪的怪别人。但我就是恨那些灌醉丈夫的人。同时，以后他出去聚餐，我一定要打电话不时的提醒他，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他的健康，是我们一家的幸福。他在席上的一杯酒，就是我们一大家人的眼泪。傻瓜，你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