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歌的空间

【导读】阿楠只要下了课就喜欢偷偷的看着静文，在他心中，静文就是女神，觉得自己只要能看上她一眼也是福气。而静文似乎也觉察到这位新同桌异样的眼神，却只是装作没瞧见一般，一笑了之。

　　一
　　阿楠今天格外的高兴，原因是他换座位了。
　　通常班级里换座位不外乎三种情况：同桌间关系不和、同桌间互相影响和同桌间关系过于密切。而阿楠这次被调换座位，他已不在乎是什么原因被调开的，而在乎谁会成为他的新的同桌。当班主任将新的座位表贴在黑板角落后，阿楠便急急忙忙的冲上前挤过人群，双眼游离不定地在座位表上来回巡视。奇怪的是，他找的并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另一个人。当他的眼光扫过了一个叫“静文”的名字时，他的眼神猛地定住了。这个名字仿佛有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吸引力，将他的眼神和心思都紧紧的“吸”在了上面。阿楠将这名字在心中默念了数遍，理了理心神，才将颇有些不情愿的目光移开，移到静文左边的那个名字上。而那个名字的吸引力似乎更大，阿楠几乎都要将双眼贴在了表上。
　　——那名字竟然是他的。
　　这突如其来的惊讶让阿楠一时缓不过神来，紧接着，喜悦的潮水汹涌而来将阿楠吞没了。他就那么心甘情愿的任着潮水吞没着自己，没过双腿，没过双手，直至脑门，全身都被着喜悦浸染着、冲刷着，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满足。
　　
　　二
　　阿楠所在的学校是一所私立高中，校风颇为严谨，管制学生极为严格。因此，这所学校在当地每年的高考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大家都明白，这所学校之所以成绩如此的好，都是因为其管理的严格，因此它已成为家长们竞相争夺的“宝地”。由于该校每年录取名额有限，每年招生之时都是人满为患，家长都要为自己的孩子抢夺一席之地。在家长们眼中，只要自己的孩子进了这所学校，就等于一只脚已经跨入了名牌大学的门槛。
　　阿楠深知学校管理的严格，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个女生。迫于学校所谓的“严禁男女生之间产生非正当的情感”的禁令，他也只敢将自己的感情局限于“暗恋”。
　　对于学校所谓的“非正常情感”，阿楠很不以为然，他认为，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情感自有它的偶然性和随意性，不是自己想控制就控制得了的。因此，他偏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和学校的规章制度来个堂而皇之的抵触。
　　——阿楠决定一定要追到自己所喜欢的这个女生，也就是他的新同桌，静文。
　　
　　三
　　虽然已经同在一个班级里三年了，但阿楠和这位新同桌的关系总是平平淡淡。阿楠虽然非常喜欢静文，但也只敢将这份感情深深的藏在心里，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的。但这次却不同了，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和喜欢的人靠的是那么的近，她身上的淡淡香气，脸上的一颦一笑，都使阿楠魂牵梦绕，课堂上老师的讲话自然也就充耳不闻了。
　　阿楠只要下了课就喜欢偷偷的看着静文，在他心中，静文就是女神，觉得自己只要能看上她一眼也是福气。而静文似乎也觉察到这位新同桌异样的眼神，却只是装作没瞧见一般，一笑了之。
　　就这样在快乐而又甜蜜的时光里过了一个月，阿楠越来越来感觉静文对自己的态度与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以前，静文总是对他爱理不理的，阿楠偶而壮着胆子想上前和她搭讪两句，总是被她冷眼逼回，这让阿楠对她有些敬而远之。而现在，静文对他越来越好，经常找他聊天，中午吃饭也拉着他一起，两人的行为越来越亲密。
　　阿楠对这种变化初时还有些不适应，但后来也就慢慢接受了。他记得一本书里说过，一个女生如果喜欢一个男生，那女生开始就会装作对那男生不理不睬，甚至恶语相向，但在背地里却暗暗的观察着那个男生的一举一动。这些行为都是女生害羞矜持的表现。现在回想起来，真的觉得静文以前是这么对自己，既然这样，静文是不是也一直暗恋着自己？
　　阿楠沉浸在爱情的幻想之中，仿佛已经认定自己必然会和静文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四
　　从刚知道自己和静文是新同桌之后，阿楠便发觉总有一个狠毒的眼光盯着自己。阿楠不用看也能猜到是谁。
　　在这个班上，能很明显的看出对静文爱慕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阿楠，另一个就是班上的体育委——文强。
　　阿楠在心中一直将文强定为自己的情敌，也定为是自己的劲敌。将文强定为情敌，是因为文强也同他一样喜欢着静文，而且看文强对静文的爱慕丝毫不亚于自己，这让阿楠对他极是仇恨；又将文强定为劲敌，是因为文强身材高大，长相英俊，自己瘦瘦小小，其貌不扬，与文强一比，立刻矮了下去。他对此颇有些自卑，但爱情的力量使他又重新振作，定要与文强决一高下。
　　这天放学铃声一响，文强便气势汹汹的来到阿楠面前，冷冷的对他说：“阿楠，是男人就跟我来操场。”阿楠看他气势逼人的样子，微微有些害怕，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退缩的时候，若是让静文知道自己懦弱的一面，那她会多么的瞧不起自己。被自己喜欢的女生瞧不起，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阿楠挺了挺胸脯高声回答：“不来的是畜生！”文强一愣，他没想到阿楠会变的如此刚强，与以往胆小怕事的性格大是不同。但他也只是微微有些惊讶，接着便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五
　　今天天气很晴朗，万里无云，阳光火辣辣的，烤的操场塑胶跑道滚烫。学生在上面活动，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即使到了下午，跑道上的热量仍没散去，依然能隔着鞋底，感受到大地的灼热。
　　阿楠远远就见到文强站在一片树荫低下，黑黢黢的树荫覆盖在他的全身，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这时文强似乎也看见了他，没等阿楠过来，他便走了过去，张口便说：“你最好离静文远一点。”阿楠知道他叫自己来的目的，便说出了已经设计好的话：“我离她远近关你什么事？”阿楠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文强怒不可遏的样子。果然，文强听了这话，气的咬牙切齿，脸色顿时便青了。
　　阿楠看着他发怒的样子，不知怎么并不觉得害怕了，还有些得意洋洋。他觉得能把文强逼的如此愤怒，就是自己的胜利。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左脸却突然一痛，接着眼前的树木、篮球架、文强都变为了蓝天、阳光、飞鸟。背靠在硬硬的有些发烫的跑道上，脸上火辣辣的疼，似在被阳光拼命的灼烧。
　　文强一拳撂倒情敌，心中大快，但象似仍不解恨，俯下身子想将阿楠拎起再行羞辱。却听身后一声叫喊：“住手！”文强心头一沉，他知道静文最讨厌男生粗鲁的样子，硬着头皮回过头去，见静文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心中咯噔一下。又见她神色关切的看着地上的阿楠，心中又恨又妒，重重的哼了一声，走了。
　　
　　六
　　一块白净的手巾在阿楠脸上轻轻的擦拭着。拿着手巾的手白皙如雪，这手的主人是阿楠爱慕已久的静文。
　　静文一下课便见到阿楠和文强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心中十分担心，便跟着阿楠来到了操场，却没来得及阻止文强动手。她知道阿楠和文强都喜欢自己，见阿楠左脸已被打的肿了老高，心中颇过意不去，便让阿楠陪她回家，取药水为他涂抹一下伤处。
　　看着心上人如此关心自己，阿楠欣喜若狂，他知道这时是向静文吐露心意的最好时机，便在心中拟定好了台词，带着微微的憨态，对静文说：“静文，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静文脸一红，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腼腆的回答：“因为你对我很好。”阿楠看着静文害羞的神态，心中涌起一阵甜蜜，只觉得此刻的时光真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只盼光阴不转，永远停留在这一时刻，自己所喜欢的静文，带着柔情款款的眼神，温柔和暖的语气，关心着自己，喜欢着自己。他觉得这才是完美的人生。
　　阿楠已不需要再问下去了，他明白，静文也是喜欢他的。
　　
　　七
　　第二天，阿楠发觉文强对待自己的态度有了一些转变。
　　这些转变是比较突兀的，让阿楠感到很是奇怪。文强绝口不提昨天发生的事，也没有再用那种十分仇视的眼神看着阿楠，不过他的眼神里却多了一层复杂的神色，像是叹息，又像是无奈。这让阿楠很是困惑，不过他还是很快就从这种困惑中摆脱了出去，心安理得的认为是文强放弃了与自己的竞争，失去所爱之人的他的复杂心理。阿楠能将这样的对手打败，自然非常高兴，他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个曾经的对手，想到静文和自己的两情相悦，心中感到格外骄傲。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又来到了期末考试的日子，这个日子对学生来说是一种爱憎分明的日子，其中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考的好的，能过一个轻松愉快的暑假；考砸了的，不免要听着父母的唠叨，度过一个郁郁寡欢的暑假。不过无论忧喜，这毕竟是学生们不敢轻视的日子。
　　在这一个月里，静文对阿楠是很好的，阿楠自然非常的开心，但他却总觉得他们两人的爱情太过平凡。不是阿楠不懂浪漫，而是静文对他的态度太过平淡，全然不像是沉浸在恋爱之中的女生该有的态度。阿楠也曾询问过她，她却回答说，他怕这次期末考试考砸了。
　　阿楠逼着自己相信了她的话。
　　
　　八
　　暑假快过去一半了，可阿楠却像是过了无数个寒暑，心中焦躁不安，整日像没了魂似的到处转悠，跑遍了他能想到的每一处角落，最后仍人失望而回。
　　静文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征兆，阿楠当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去了哪里。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不过他还是从静文的好友那里得到了一点讯息：静文是和班上的一个同学一起离开的。阿楠问是谁，她说不知道那同学的名字，只见到他长的高高大大，样子挺帅的。
　　不用问了，阿楠猜到是谁了，可他心中还有一丝不甘。不过，三天之后，他心里的这丝不甘也彻底破碎了，原由是他接到了一封信。
　　这封信没有署名，阿楠看了，却认得笔迹。信上说：“对不起阿楠，我不好，我骗了你。我不是个好女生，可你却是个好人。我和文强本来就是恋人，我很爱他，我也知道他很爱我，就像我知道你爱我一样。但之前我和他闹了一场很大的矛盾，我怀疑他不爱我了。所以我让老师调换了座位，但没想到的是，老师竟然把我们两调在了一起，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从前一段时间的观察来看，文强还是很爱我的。我不能为了你而辜负他的一番心意。文强在操场上打了你，我很内疚，所以之后我一直加倍的对你好，起码我觉得还是很好的。虽然我知道这弥补不了我的过错，但至少我的心里能好受点。
　　“我和文强现在都在外地，准备在那里上学了。无论为了你，还是为了我和文强的幸福，我都觉得我的决定没有错。”
　　信纸无声的滑落，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一切的疑问和困惑都豁然开朗。阿楠觉得看透了一切，世间万物，人心种种，他觉得在自己眼中都是透明的。
　　
　　尾声
　　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阿楠独自一人坐在家中阳台椅子上，双眼呆呆的望着蓝蓝的天空，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他就这么懒散的坐着，看着天上的云彩，逐渐变化，幻化出一张美丽而温柔，熟悉而陌生的面庞。
　　这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一个女生。
　　“现在不知道她怎么样了。”阿楠心里这样想着，双眼仍是看着天上的云。不一会儿，只见云彩趋于平淡，渐渐转无。
　　而在阿楠的嘴角却勾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责任编辑：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