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的空间

                                                                            烟雨迷蒙中的老君山

     老君山位于江油城区以北。

     出发的时候，天，飘起了蒙蒙的细雨，天色灰暗，完全不似往日艳阳高照，心里于是泛起隐隐的不快，总是想着，如果是天朗气清的天气，这次出行应该更惬意吧？

     车驶出城区，在细雨润泽下的乡村、田野分外的清新，满眼皆是铺天盖地的绿，地里的庄稼，山坡上的树和草，无边无际的绿，一望无垠。打开车窗，裹挟着泥土、青草味道的风瞬间充满了整个车厢，心，在那一刻开始渐渐的明朗起来。

     老君山到了，一个简陋的入口，提示着我们，这并不是一个热门的景点，因而显得有些冷清。相比那些人满为患、摩肩接踵的景点，再好的风景，也因为拥挤的人群，而破坏了看风景的心情，而看风景的心情比风景更重要吧！

     车子驶过一片平坦的田野，进入山区，一条平坦的水泥路，像一条缎带将我们带至山脚下，路边一条小溪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伴我们一路前行。岸边是茂盛蓊郁的绿树，看不到土地裸露的肌肤。来时看过资料，景区内面积有22平方公里，海拔高度在700—2500米之间。由于地势较高，植被种类繁多，生长十分茂盛。

　　我们入住一个当地人开办的农家乐，年轻精干的小两口，住宿的地方，出乎意料的整洁与干净。

　　菜有山里的野菜，即时采摘，有山民腌制的腊肉，煮饭用的是柴火，我跑到厨房里帮忙，坐在灶前烧火，用火钳将柴送进灶孔，看着柴火在灶孔间燃烧，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灰烬在灶孔间欢快地飞舞，心里于是泛起久违的感受，那种久远的、亲切的、温馨的回忆，乡村里的一切，让我想起了儿时的乡间生活，想起了那时的快乐。

　　居住的地方已是路的尽头，一个三面皆山的山坳，前方就是老君山，传说中太上老君曾在此山中炼丹，于是，这山、这水就有了神秘的味道。仰头望去，细雨迷蒙中的老君山，植被丰茂，薄雾缥缈如一层白炼缠绕在山间。我们沿着一条盘山公路向山上走去，经过一条狭窄的石梯，由于下雨，小路泥泞潮湿，两边的植物清新碧绿，我们来到天雨洞，据说是以前制硝的地方。硝是制造火药的原料之一，这山里有十几个制硝的山洞，这是最小的一个山洞，还未走近，就感到一股凉气袭来，冷冽寒凉，洞口有专人看守，即使是夏天也要穿毛衣才能抵挡这里的寒凉。洞内面积约1万平方米，往昔采硝的痕迹清晰可见，而且还较为完整地留存有3个熬硝的平台。这里有两个洞口，据说一个洞口里会透冷气，另一个洞口透出的却是热气，我站在两个洞口感受了一下，发现果真如此，真是神奇。

　　我们沿着一条石梯往山中的小溪走去，路湿滑不已，行至石梯尽头，没有了路，只有逼仄的山崖，只听到崖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需从崖上攀过，一条粗壮的麻绳绑在两棵树间，借助绳索，我们翻过陡峭的山崖，到了山涧里。

　　雨，一直下着，雨中的一切显得格外的清新，水珠儿悬挂在树尖上，在摇摇欲坠中跌落，因为是小雨，并没有听到雨声，于不知不觉间浸润着一切，蒙蒙的细雨打在身上，像细细的针尖轻刺在皮肤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行至一个半圆形的浅滩，水清澈见底，水流不断从上面的巨石缝中流泻下来，形成一条小小的瀑布，流下来的水在这个浅滩中积聚，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哗哗的流水声，划破这幽深的山谷。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空蓦然放晴，阳光普照，光影从斑驳的树缝中投射下来，在水面跳跃，如一枚枚金币闪耀在水中。坐在滩边的石头上，四周万籁俱寂，幽远宁静，于是不经意就想起了柳宗元的《小石潭记》，想象自己如作者一样处于同样的意境，同样的场景，而作者当时是因为被贬官后在幽远僻静的山间排解内心的愤懑之情，而我，则是在工作的闲暇之余感受与自然相处的惬意，内心充满了平和、恬淡，隐含着一种淡然于世的超然，尘世的一切已然远遁，我已于这山，这水、这树、这林立于溪涧的山石溶为一体。于是，不顾溪水的寒凉刺骨，欣然脱鞋走进水中，感受那种与自然溶为一体的真切。

　　水，冰冷刺骨，然一分钟过后，便已适应，踩在水中的砂石上，缓缓向水流深处走去，每走一步，硌得脚生疼，却有莫名的快乐从脚底涌出，这样的感受于我走在城市的马路上是完全不同的心理体验。

　　溪水中有小小的虾，受到惊扰而惊慌逃窜，对于我们这些外来的入侵者表达强烈的抗议，心里于是升起一丝歉意，打扰了这些小生灵的宁静。

　　回坐到岸边的石头上，四周不知名的植物高大葱笼，有幽幽的艾草香弥漫在空气中。没有人言语，只是坐着，静静感受这周遭的一切，静静溶入这寂静的山坳里。我感到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变成了虚无，无声无息溶入到这山水之中，一种细微的快乐涌动在心底，而表面上我却是那般沉静、波澜不惊。没有人能知道我此时内心的感动与快乐。那个在人群中嬉笑喧闹的我，不是真正的我，真实的我喜欢在宁静中细细感受心的沉淀，让心灵去放逐，只有在这时，我才是真正快乐的。人生有时需要卸下假面，袒露出真实的自我，而走进自然该是最好的方式！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谁说了句，走吧，于是起身，好似从梦境中蓦然抽离，沿着湿滑的石梯朝山下走去，山路还未被阳光烤干，阳光与湿气混合，蒸发，混合路边的青草，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有不知名的虫子从草丛中跳将出来，又嗖的一下窜回草丛中。

　　因为时间的短暂，这次并没有爬到山顶去，只在半山腰中逗留盘桓，远眺山顶，但我想，与其在匆忙中赶路，忽略沿途的风景，不如细细领略和感受身边的风景。虽说无限风光在险峰，但是只要心境快乐，即便在最平淡处也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致。毕竟人生的快乐，不在于经历多少绚烂与繁华，有时它往往隐藏在最细微、最平常、最不经意处，但前提是，你要具备一颗善于寻找、善于感知、善于倾听的心，人生处处皆是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