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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她，是在同事的家中。同事们共聚一堂，离她的居所较近，众人撺掇着我的朋友去接她。窄小的屋内，简单的绍介，果然看到一个清纯的少女，和我的朋友基本相配。她着一袭学生长裙，暗蓝格子，一脸微笑，含着处子淡淡的娇羞，不大言语。谁会想到这个女儿，忽然间在婚日中如此高贵而溢典雅呢？又是谁会想到她终成为亲朋的众矢之的，闹出婚变呢？ 那日的婚礼是很闹的，一个嘴糟舌乱的司仪把议程拉扯到裸与丝袜之间，闪闪躲躲，又奕奕生色。但我记的的，仍只是她高挽的头发，发上的玫瑰，和雅洁的颈项。在他们的客厅，我给妻子拿回了一朵，放在我们的桌台，数日方谢。 他们的新房，是时尚而别致的，可以看见有她的意志，雕塑在蓝色的屋顶和蓝色的墙壁，那些时候，谁会知道现在这数间新房的墙壁霉变和膏塑的裂断与跌落呢？那是冬季，干冷的风如撕裂的声，撕碎枯脏塑料的那种声。我们躲在客厅里饮酒，一枚石膏落下，正中我的下怀，砸掉手中的烈酒。 他们在这所新房中生活了两年，也许不够两年，便分手了。先分居，后分手。分居的时候，那棵院里我们常去的柳树下，没有了音响，没有黄家驹助兴，只有几十瓶啤酒，一一分列着她对夫对婆的“劣性”，哄动朋友与她婚变。其中朋友的一个至亲最为热衷。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至亲呢？年轻的时候，也有她那样的美丽和傲气吗？至亲曾专程找到我，用三个钟点的时间，我上班前的所有时间，来分列她的不是，斥责她的不及。对婆子不孝，从没有下过厨房、洗过衣服，这些只是留漏，更多的是她对我朋友的暴戾和她身上的一块儿伤疤。她虐待丈夫，抓破丈夫帅气的脸，她从未伺候过丈夫，况且，她那伤疤要是遗传在下一代的脸上，该是怎样一种厄运，怎样一种后果？我耐心的听着一个至亲对自己后辈及其妻子那彻骨连脉的申诉和控告，好像我不是一个宣泄的目标，而是一根可以左右这些、判决这些的权杖。 分居之后，好像有过缓和，有过悔意，但是，终于，一切再无结果。朋友却于此之后，变的放荡了，从一个抑郁寡欢的人，变得酗酒，好动乱窜，沸沸扬天。我们的友情更深，而他们之间的秘密变得更为诡谲，无人能问。她好像拿走了他们所有的钱，也许本来这些钱就握在她的手里。放荡的朋友于变后，可以掌握自己的薪水而“友情情友”了，到处酗酒，不惜工作。一次酒后车祸，车上的人腾飞而去，一头栽在路旁的花坛，正好击中坛中的一只旧瓶。 不知道那个夜晚，她在自己的娘家在做些什吗？没有她的讯息，真想给她发去一个信息，让他们能在这个特别的场合见面。那她会是什么样子呢？传说不干家务、嫌弃丈夫无能的她，真的已绝了情分？绝了姻缘了吗？他们曾经那样的相爱，形影相随，彼此骄傲，私生活的浓浓恩情在酒后满溢，为何却变成了这样？ 朋友出事的那个夜晚，我没有在场，接到讯息，速奔到医院之时，血尚未止住，那只花坛中瓶子的碎片，一小片，割开了他的右鬓，其中一根细小的血管割断，又碰上一个实习的医生，在错综复杂的创伤内，找不到断口，我到之后，一边哄骗着，一边也上前按住酒力烘烤欲死不治的他，才终于钳制住血管；却又忽然挣脱，细血喷溅，直射屋顶。我们没有办法，束手无策，又去唤来另外的医生，折腾数时，才缝好劫难的扩散。 酗酒的人，一般很少有戒掉的，除非生活有了变故，有了新的依靠，才会新生吧。于是，不同的女人，出现在朋友的面前，谈来谈去，走马换将多回之后，终于有一个酷似她的女孩儿，才安抚住他，我们的电话便很少找到他，碰到他，偶尔的相逢，那个女孩儿大方而不失温柔的随着他，与我们笑谈，意外的知道我们各自的身份，各自的性情，与此便很快短缩了距离，一切颇为热闹了。其中一次歌厅聚会，她还和大家一块儿饮酒，酒量不俗；和大家一块儿唱歌，歌声不差。我们都说，他总算有了归宿啦。 朋友的至亲，数年之间，忽然变的衰老，腰常闪磨，不能久坐，见面不再多唠，只叹我的朋友不常见面，也没有他的电话，忽然变的衰老了。那是秋季，树下推着脚踏车的她，不时用手拂去肩上的细碎柳叶，用绵绵的拳在腰部轻捶。 朋友只有一个外甥，我们就劝朋友早点订婚，在三十多岁的年龄，不用谈什么爱情，不孝有三，先有个家，有个后代，安己安人，俗气一把也行，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但他总是没有回应，岔开话题。 后来听另一个朋友说，还有一年，就十年了，她离婚后跑到北方做生意去了，他们说好，要在十年之后再续前缘。按这个说法，不用多久，就会又有一个结局？到那时，汩汩汤汤的人海里，会有什么感动或者难堪呢？ 写到这些的时候，外面连绵的冬雨停歇了，微阴的漫漫天空下，不知道是否有风，只是传来旁边学校的孩子们放学归家的哨声。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兮，冬雨迟迟？ 赞 (散文编辑：淡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