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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日子，他的爸爸倒了霉，成了“反革命”，大会小会接受批斗。 那一段日子，他也倒了霉，有时打开文具盒，里面有几条毛毛虫，打开书包，里面蹦出几只青蛙，不是丢书了，就是丢本了。 听说他是学校里学习最好的学生！ 还听说他爸爸参加过抗美援找战争，立过战功！ 那一年，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接受批斗完的爸爸没有回家，独自一个人走啦！他和他的妈妈找了一夜，天亮时，才在村西头的树林里发现了爸爸，吊在树上已成了一具僵尸。胸前别着很多军功章，头上都是雪······ 泪水中，他跪请生产队长，写下字据用30个工的代价换来了队上一付喂牛的槽子，草草地掩埋了爸爸。 风停了，雪落无声。他才发现自己的十个脚趾冻掉了八个，说话也是结结巴巴。没过几天，母亲到生产队喂猪，他到生产队放羊，两个半拉子，顶一个劳动力。那年月，他们只有夹着尾巴做人，日子过得清苦，惨淡，无声无息。 他天生就有江南母亲的白皙，清秀；高高的个儿；长方脸；有一双女孩子那样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晒不黑的皮肤惹来许多姑娘的羡慕嫉妒；穿的虽然有些破旧不整；但丝毫掩饰不了他的高挑帅气。他能干有力气有窍门，不但农活干得好，而且编筐编篓扎苕帚样样精通。因为结巴，所以很少说话，可村里的人不管谁求他，总是点头答应。但终因那个年代有这样的出身笼罩着，姑娘们只能远远望着他，谁敢接近？ 和他年龄相仿的小伙子都一个一个地成了家，唯有他，像秋后的露割的一颗红高粱，孤零零地凉在那。 他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从不多说话…… 立秋过后，队上派出所有男女劳力外出打牧草，为牛羊越冬准备草料。因为路途遥远，队里决定在野外安营扎寨（出包），他也去了，是队长点得名。 女社员两人一班轮流做饭做菜，山下跳水，山上背柴，一天很是忙活。轮到队长的女儿做饭，中午上山去背柴（前几天打下来的草），可是去了很久没有回来，队长有些担心，便派老实巴交的他去找…… 转了两个山头，才看见她，这是他第一次与姑娘单独接触，很害羞，他看见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他急了……她看见他来了，急忙跑向他，并一把抱住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蛇！一条···很大的···蛇！她喘着粗气，周身抖个不停··· 她紧紧地抱着他，身体软软的香香的热热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竟不知如何是好，半天我才红着脸说：“不···怕，有···我！” 风很大，他扶她坐下，想去找那条蛇，她抱着不放，生怕那条蛇在出来似的。他更加害羞，头转向一边，不敢看她，任她抱着，她的嘴唇紧贴着他的耳朵，急促地呼吸对着他的耳骨，吹得他浑身痒痒…… 风越来越大了，他们换了一个地方开始捆草，他按着草，她系绳子，忙着忙着，他的一只手臂捆到了绳子里边，她用力地勒紧绳子，想抽出手却抽不出来，于是慌忙地说：“勒····勒···”，他越是这样说，姑娘越是用力的勒，他更急了。满脸通红说：“勒····勒手了！”姑娘这才赶紧松开绳子，见他那表情，听他说的那句话，她笑的是前仰后合。她走到他跟前，拉过他的手臂，一边用手轻轻地揉着勒痕，一边用嘴轻轻地吹着那条血道儿··· 她一直偷偷地喜欢着他，别人不知道。后来，她故意天天做饭，天天背柴，故意拖延时间，等他来找她。他背着柴走在前面，她在后面问这问那，有意让他回答，然后是银铃般的笑声！ 直到有一天，在沟底的水泉旁边他们的秘密被发现，直到这段故事在每一家的屋檐下筑起巢穴的时候，村长才听到风声，“好小子，老实巴交的竟敢对我的女儿下手，胆大包天”。一怒之下，匆匆把女儿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回过头来，他开始倒霉了。每天晚上，他扫完大队部的院子，便接受贫下中农的批斗，——罪名“阴谋腐蚀贫下中农女儿”。白天满身伤痕放羊，有时望着远处的山峰，盘旋的鹰，山谷里的河水，几只顶架的公羊发呆发愣。他的心中一定很苦，我猜想······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忙夏署相连。人们又渐渐淡忘了那件事，也是乎淡忘了他这个人，也没有人给他提过亲。尽管他还是那样勤勤恳恳，忙完东家忙西家，日子过得平淡如水。 可是，每个人都会有柳暗花明的时候，生活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队长去世后半年，女儿从遥远的地方第一次回到家，一晃三年，她还是那样漂亮，说笑还是那样银铃般的甜美··· 没过三天，她与他放了鞭炮摆了喜酒登记结婚进了洞房。 一年后，第一场雪夜，他的妻子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男孩像爸，取名念国；女孩像妈，取名念慈。全家平安快乐！ 这是一段真实的故事： 他是我的表哥：傻根儿；他是我的表嫂：红梅！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