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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时钟“嘡嘡”敲了十一下，那个熟悉的倩影始终没出现，还是她的姐姐一脸严肃的走进门来，下了逐客令：“你走吧，以后也不要来了。我妹妹不想再看到你，你把水果和礼品也带回去，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说罢脚步一转，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失败的约会，当我丢了魂儿一般从她家里出来，脚步无力，像踩在棉花上，嗓子眼一阵发咸，吐出一片血丝，踉踉跄跄在大街上摇晃前行，啊！我的初恋，就这样无疾而终了！有人说，除了童年，最宝贵的记忆来自初恋，那青苹果的味道有些酸涩，有些香甜，浪漫如诗，甘醇似酒，幸福的花儿在心头开放。打开记忆闸门，来到满街吟唱“恋曲1990”的年代。 在因病休学期满后，我又回到了阔别一年的母校，来到初二做了插班生，在此遇到了生命中第一个林妹妹。她叫程雅琳，属兔，是班里毋庸置疑的校花兼学霸，无可挑剔，倾倒众生。她一米六八的身材，在小女生中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瓜子脸，柳叶眉，朱唇如樱桃初露，明眸能望穿秋水；发辫黑亮，后面梳成马尾样式；酥胸未显，应还是豆蔻年华。 你看她袅袅而行，款款而来，宛如大家闺秀，不输天仙妹妹。除了天生丽质，娴雅文静，她还有一流的智商和勤奋。她是数学课代表，年级三好学生，各科成绩优异，每次考试都在前五名之内，一眼看去，就是大学生的苗子。既然是老师眼中的宠儿，她自然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班级里很多男生都对她暗怀情愫，朝思暮想，却不好意思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诸神莫怕，我来了！世界上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有人不遵守游戏规则，追求女友也需要不怕死的精神。同学们都没有想到，我！一个身有残疾，腿脚不便，走路一瘸一拐的男生，竟然动起了她的心思，成了最铁杆的粉丝。由于刚到新的环境，一开始我循规蹈矩，安心学习，心无旁骛，慢慢我的成绩突飞猛进，尤其是语文和历史、外语等科，坐稳了三甲的位置。 看到同学们整天对班花的装束打扮、考试发挥评头论足，久而久之，我心里开始长起草来，加入了暗恋一族的大军。有了成绩的保障，我在老师眼中有了发言权，下面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作为尖子生，她坐在最好的位置第二排，而我是新生，在最后一排，为了亲近芳泽，我施展开锦囊妙计。 在一次次帮助班级取得荣誉后，我以视力下降，听课不清楚为由给班主任写信，痛陈利弊，言辞恳切，终于在两个月内两次向前调位，来到第一排，也就是女神的正前方，我终于可以天天闻到花仙子的味道了。接着发动秋季攻势，虽然没有成为同桌，然而位置的优越性还是不可估量的。我开始利用一切机会和林妹妹发生联系，比如询问一些解不开的数学方程，明知顾问周末布置的作业，讨论一下月底的作文竞赛等等，由于我具备书法绘画的特长，也时不时画一些动漫人物送给心中的女神，希望她能够笑纳。而具有良好修养和本着不愿意伤害我自尊心的宗旨，她没有明显拒绝我的好意，而我却从此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误区，认为她愿意和我交朋友，这也为以后草草收场的初恋悲剧埋下伏笔。 因为离家很近，我争取每一次相伴同行的机会，每到晚上放学的时候，华灯初上，学生们的车子如潮水般涌动，我努力蹬着车，和她谈论着学校的奇闻轶事，课堂笑话，认识的同学带着异样的眼神窃窃私语，诧异的吐了吐舌头，打着呼哨飞驰而去，而我则尽职尽责的送她一直到家门口，然后恋恋不舍的回家。慢慢的，我们熟悉起来。我开始在课余时间有意无意的吃她的豆腐，占她的小便宜。 比如拾地上的铅笔，无意中碰到她娇嫩亮白的脚趾；发卷子往后传，背着手碰一下她油亮清秀的辫子；课堂讨论，偷眼窥视她如凝脂般雪白的胸脯；甚至大胆的身子一低，用手撩一下她挺拔修长的玉腿，总是引来她针扎一般的惊呼，怀疑踩到了刺猬身上。这般冰雪聪明的精灵，一下子明白了我的用意，厌恶和怨恨立刻取代了同情和可怜，她开始慢慢报复我。一开始是夹枪带棒的谩骂：“奶奶个腿的，你放规矩点”；“你小心再不老实要挨揍了”；“你这个骄傲的家伙，等着受惩罚吧”。又过了一个学期，她开始对我避而远之，再也不和我结伴而行，每次见面都冷若冰霜，她对我的持才傲物和夸夸其谈嗤之以鼻，有时候她被吃了豆腐，就用拿起圆规用针猛地戳在我的背上，那些针眼刺进我的肉里，也把我从白日梦里扎醒了——是的，她不属于我，她太优秀了，女神不是给凡人预备的。我静下心来，慢慢思考人生，沉下心来钻研学业，每次放学，看她急匆匆避开我，骑着车消失在人流中，我只能故作轻松地独自踏上归程，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初中毕业，我和她分道扬镳，分别去了不同的班级，从此天各一方，两年后我提前考上一所艺术学院攻读装饰画，开始和颜料和画笔打交道。在省府悠闲寂寞的大学校园里，我又想起了心中的女神，“我的初恋女友，你过得还好吗？”我写了厚厚的一封信，倾诉者对她的思念和崇拜，希冀着能再给我一次绝处逢生的机会，想不到过了一个月，生命中竟然第一次有个美女给我来了一封信，寥寥数语，言辞关切，让我在大学里好好深造，在艺术的海洋里杨帆远航，新的末尾说很喜欢我的绘画，希望能够送她一幅留作纪念。 我激动得彻夜难眠，激情四溢的创作了两幅精品，用邮局寄了过去。又一次，我认为湮灭的恋情死灰复燃，有了旧梦重温的希望。暑假里我穿上精心挑选的名牌西服，拎着水灵的水果和礼物，满怀欢喜的叩开了雅琳的家门——虽然对着大门做过多年白日梦，却从来没有进去过。脚步轻轻，院里走出来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眉眼之间竟与她有几分相似，我壮着胆子，讪讪地探问到：“雅琳同学在家吗？我是她的同学，放假了来看看她。”这个妇人一脸怪异的打量着我，好像被吓到一般，很尴尬的把我让到客厅，然后去喊正在家里的大女儿，原来她还有一个姐姐。而这场恋情的女主角，始终没有出现，不知道躲在屋里还是故意回避，只听她姐姐告诉我，说雅琳妹妹上学期大病一场，影响了学习，现在正在休养，准备高考，希望我不要来打扰她的生活，同时表示对我不召而至，冒冒失失登门拜访，给母亲打了这么一闷棍感到很羞恼，说我很不懂事云云，接着，就是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失恋像杯苦酒，即使肝肠寸断、辣及心肺也要含泪吞下，这次拦腰折断的初恋重创了我，那年我十九岁，整整九年之后我才不情愿的开始寻找伴侣。当我新婚的妻子为我诞下漂亮的宝贝女儿之后，冥冥中觉得她的倩影还未散去，我旧情难忘的给女儿取名“慧琳”，来纪念一去不返的初恋女友，聊表慰藉。 而我的梦中情人，则在成功的道路上奋蹄扬鞭，自由驰骋。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本硕连读的医学院，然后去了上海，成了一名医学博士，现在年过不惑，也该做了母亲吧。 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每年的同学会我从来不参加，一直到老，我都愿意将她清纯明丽的美貌当作心中的梦境永久留存。“雅琳，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女神，无比高贵，天下无双。”一直到现在，我的留言薄上还珍藏着琳妹妹毕业时赠送的明信片，那清新飘逸的字迹娟秀挺拔，流露出挚友的柔情，原文如下：“该放弃的，应毫不吝啬的放弃，该抛洒的，应毫不犹豫的抛洒，凭着你生命的顽强，凭着你意志的不屈，凭着你似荒原大漠渴盼绿洲的疯狂，小妹坚信源兄一定会追求到希望的太阳！并希望你用甘于苦的交织，血与肉的野蛮，去追求，去拼搏！”小妹：雅琳1992.12.13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