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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情人节

时间:2009-08-24 10:55散文来源:本站整理 散文作者: 佚名点击:
        

  不知从哪年开始,七夕这一天被冠以中国情人节这个名头。第一次听说是在二OO五年的阴历七月初七,同事小张手捧十朵玫瑰走进来,我纳闷问她,男友送花了,又不是情人节。她笑我老土,才知这一天是中国情人节。我还未消化那个舶来品情人节,又出来一个自家的情人节。上个世纪,2月14日的情人节被国人盛装邀请到国内,接着鬼精鬼精的商家和媒体肆意炒作,一个很平淡无奇的日子渐渐变得热络起来,仿佛一年的爱和浪漫都要在这一天表达,错过了就是一年的遗憾,会招来女友和老婆一年的埋怨。一年又一年,包装越来越精致的巧克力、玫瑰花,价格是平时的好几倍,一对对甜蜜的恋人让商家赚个钵满盆溢,点着钱,脸上的笑纹比他卖的花还艳。
  
  但凡一个节日总是有来头的,七夕是牛郎和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相爱的两个人被生生的隔在波涛汹涌的银河两边,更何况他们已有儿有女,当妈的怎能不揪心,虽然只有一天的相见,积蓄一年的相思泪流也流不尽,但总好过无望的期盼等待。只有一天,尽情把一年的爱释放,浓烈的让人心酸。
  
  我的姥爷姥姥在八十三岁时先后作古,姥姥早姥爷一年去世。他们二老在1999年渡过金婚后,姥姥就病了,瘫地床上几年,后来又失语。熬过病榻的折磨,姥姥在2005年春季溘然长逝。一年半后,姥爷也甩手追随姥姥而去。
  
  姥姥是旧社会妇女,脾气温润,娴淑善良,虽没有裹足,但从小接受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育。而姥爷识文断字,会日语,能拉二胡,酷爱京戏,还自己编戏文,这样的一个人在旧中国的平民中俨然就是怪才。两个脾气秉性教育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是因何走到一起。因为都是回族,同族之间联姻是促成他们二老婚姻的主要原因。姥爷家是大家族,姥爷又是长子,姥姥十八岁过门后,侍侯公婆,抬养大小叔子小姑子,功不可没。姥爷年轻也曾不安分,一个秀才样的人物志向是远大的,但是战乱和家庭让姥爷彻底断了出去闯一闯的念头,后来家庭没落,丰衣锦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缺衣少穿,儿女增多,入不敷出让姥爷放下尊贵,推上平板车开始了苦力的生活,姥姥也辛苦异常,除了照顾孩子们,还要蒸包子馒头拿到车站去叫卖,贴补家用。姥姥心疼姥爷辛苦,把家里最好的饭留给姥爷,儿女要长身体,吃的不能太差,姥姥只能将就一顿算一顿,经常是一天也吃不上一口正经饭。文革时,姥爷顶着资本家的帽子被关进直不起腰的牛棚,过着非人的生活,饿的胃出血,哮喘差点让姥爷无常。能够活下来,真是奇迹。姥爷说他受不了时也想过自尽,但是实在是放不下外面的妻和儿女,不能留下他们一个人先走才坚持下来的。
  
  姥爷姥姥的一生经历坎坷,生活艰辛,思想单纯,只是想养大儿女,能过上吃饱饭穿上衣的日子就好,谁想过他们是夫妻,他们有感情,当然也有男女之爱,但是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都忽视了,或者说他们的爱被埋葬了。
  
  儿女相继成家立业,他们也走进了人生的暮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李商隐的千古名句,让人读来悲伤凄凉。而我亲爱的姥爷姥姥却迎来他们爱情的朝阳。过去为了生活奔波,一天难得见面,即使见了面也是说儿道女,谈家聊事。现在他们朝夕相处,曾经逝去的时间一股脑地堆在二老面前,他们安然地享受这份迟来的爱的从容。互相逗乐子,姥爷给姥姥唱京戏时的心情就象年轻人互道爱的誓言,情意浓浓,姥姥不识字听不懂的地方,姥爷会耐心地为她讲解,姥姥听的多了,竟能对姥爷的唱腔说出自己的看法。姥姥是聪明人至此可窥一二,可惜生在了万恶吃人的旧社会,不然进学堂学文化,也是位女中豪杰之辈。这不是我说的,是姥爷在姥姥八十生日宴上对着儿女孙孩重孙说的。在我看来,这就是姥爷对姥姥说的最肉麻的情话。
  
  姥姥病后的日子,脾气来个大逆转,极易暴躁,特别失语后,无法言说的憋闷,肉体的疼痛让所有人都谨小慎微,生怕一句话,一个眼神惹得她老人家生气。每当姥姥面红耳赤拍着床板动怒时,姥爷总是轻抚姥姥枯柴干瘪的手,湊在姥姥耳边说几句话,姥姥就会很快安静下来。我问问姥爷说的什么,姥爷神秘地一笑:“情话。”
  
  时间悄无声息地告诉我,姥姥姥爷离开已经有二三年了,但我时时会泪流满面地想念他们。看着照片上二老慈祥的笑容,好像要告诉我,他们牵手后相扶相守直至离世的每一天,尽管平凡却踏踏实实无悔无怨。无论从前贫穷艰难的日子还是安享晚年的幸福生活,对于我的姥爷姥姥来说,每一天都是他们的情人节。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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