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这里,看见许多人来,在我的旁边落座,连喊三声,“好”,“很好","非常好”,唤醒我低沉的意志。有向往的热茶从一个幻想的高处向我倾倒,这样的流动是岁月的馈赠。这一刻,我庄重地坐着,看着咫尺之外的演示。在这尘世,可期的成了未来,不可期的成了传说。那个侧着站立的身姿,看不清她是否青春年少。看不见那曾经煽情的云雨,她只远远地站着,在时光地流逝里披着凄厉的猿啼,把一切都翻转成重重的波浪。无数的树叶,无数的心的形状,在无数的期望中绝望地摇晃。兵书宝剑,横陈在岸边,我们不是诸葛孔明,也不是遍身甲胄的武士,无从翻阅,无从舞动,只有呼呼的风、滚滚的逝水、无穷的浪涌,拌着我们去浪迹天涯。峡谷之外是浩淼的平湖,曹孟德的遮天的连环和威逼里是谁投进了那把大火?仿佛是历史的约定,在公元前的某年准点上演。一场纷争一场梦。历史的片云落在了历史的典籍上。那跳动的文字,闪耀着火光,用人心的诡异布局的震荡和改写历史的火光。火光中有快速融化的无数的生命,这里的江流是沸腾的熔炉,生命只是轻烟,在英雄的搏击里脆弱于无。两岸的荒草乱石的见证,也丢失在英雄的春秋大梦里去了。 坐在这里,我看见你来,从峡谷中来,正是秋天,你穿着粉红的薄衫,娉婷,轻轻地飘来。在你的讲述里,我想象白帝的模样,一个白色的龙站着的有着人一样的慎重的行走,慎重地说话,又有无穷的变化和神力,他可以呼风唤雨,可以天马行空。有一场大火,烧伤了一位英雄的宏愿,他倒在了这座城里,疼痛穿透了他的心灵,他再挺不起腰身,只能托付未来。“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在末日的余光中,还在为世世代代的基业而苦心布局。在你的述说里,我看见一座城,城里的白帝和它的化身。我还看见那个拿着羽扇的人,此刻,他将羽扇放在长凳旁,恭敬地临危受命。他的智慧是从羽扇纶巾里飘出来的。谈笑间,樯橹飞灰烟灭。还有那个扶不起的阿斗,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得了软骨症的做在龙椅上的不知兵、不知民的愣小子,现在看来,那只是一个误会,他也懂杀伐决断,只是同他的父辈们比较起来,稍逊风骚,丢掉故国后,由衷地说“此间乐,不思蜀”,这才太不像话了,论起先辈们的付出,是该鞭笞的,乐的是声色犬马,而不是坐拥天下。此间乐,乐在尘世的唾弃里,乐在后人的责骂声中。有你在,那座城就在我的身边,属于我的万丈红尘中的城啊。看见你,就看见那座城,在我的遥望里,我一腔沉醉,你说,“我就是那座城,在一个有彩云的地方”,我爱的轻舟,已踏上了千里江陵,在你爱的熏风里顺江而下。你就是我青春励志的格言。 有你的时候,我们有无数的游历。透过刑具,我看见了革命者的所受的痛苦和凌辱。透过花台,我看见了政治的残忍,屠杀生命的残暴的枪声,那个花台里有一个孩童的骸骨,骸骨上有一个弹孔,弹孔里流出幼小生命的血。透过沿途的铭文,我惊异于“历史”的血淋淋的掩藏。透过那个硕大的墓地,我看见了无数生命为奔向光明的无所畏惧。是啊,死亡可以终结一个生命的呐喊,却不能阻止后来者的脚步。那些由远而近的黎明的炮声,多麽鼓舞人心,从缺口里逃出来的母亲向我们讲述,红岩里,永生的烈火。这个尘世里有永生的烈火,我信。历史冷峻的笔调,藴含的是血,浓浓的血。透过讲坛上的泪水,他们的伟大的泪水,从那个城市的下午流淌至今的泪水,我看见城市列车,穿城而过的城市高速,是从那些泪水里衍生出来的,一个国家的强盛也是从那里衍生出来的。 我坐在这里,坐在无数的往事里,坐在经年的离别里。遂想起,你应该也老了,老在凋谢的樱花里了,老在了还没去过南泉北泉的愿望里了,老在了医院的苍白的回廊上了,老在了我的贫穷里了,老的有点悲壮与悲凉,遂想起,那些为你飞过的蝴蝶,也应该老的飞不动了,应该早也折翅成泥了。在我们的身边,是越来越年轻的城市,遂想起,邀你回来,见证一个伟大时代的来临。然而,这一切,永也不可能,在无期的等待中,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