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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在我眼里是完美的。那些田地、山林还没轮到我来经营，就抛给了山里的野猪、鸟儿，我们也被抛进了城市的洪流。每次回家都要去老屋门口转一转，感叹周边迅速崛起的草木，墙角偷偷长出的蕈菌。无可奈何啊，老屋不住人已经差不多十年了。 不宁的心绪牵引着我，踩着树影穿过玉米地，去看看老屋门前的月亮。夜色明明暗暗，疏影参差错落。我们家的露天小院已经张满荒草，高高低低的令人生畏，一脚踩下去就会招惹一条沉睡的蛇。我也懒得去院坝踱步了，就在门槛旁的石凳上安闲坐下吧。 对面山上的灯火是何时熄灭的？我还缠着妈妈听故事的时候，那可是又一片星空。月亮就无声无息地看着我，我也呆呆地望着它。不宁的心绪散尽了，夜的凉意从草叶上爬上我的衣袖，那种清冷唯有一场热泪才能释怀。我嚎啕大哭起来，就像丢掉了那个一直舍不得吃掉的苹果，而且就算我哭得歇斯底里，也永远不可能再找回来了。 我比这老屋还大一岁啊，自我满周岁搬进来，一住就是十年。十年后我们抛弃了它，又过了十年没有家的日子。而今我的身后是两扇发霉的木门、一把锈迹斑斑的老锁。挂了十年的铁锁，锁住了温暖的灯光，锁住了父母的青春，也锁住了我简单而幸福的童年。 那个指月亮的孩子不是我，那个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孩子不是我，那个和银杏树比高矮的孩子也不是我：他们那么幸福快乐，那么勤奋刻苦；而我那么郁郁寡欢，那么胆怯懦弱。我知道，我连他留给我的那个小岛也丢掉了，那个小岛上只住着一个人，养着许多可爱的动物，到处开满了漂亮的七色花。 此刻我渴望身后这座荒废十年的老屋重新亮起灯光，关闭多年的木门重新打开，妈妈笑吟吟地走出来，拉我去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那碗面条下面垫着绿油油的韭菜和红艳艳的辣椒，吃完这碗面再听听妈妈讲讲外公外婆的故事。 还是这样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我得抽泣声。桑树立在了院子中央，它们的影子就落在了我的脚边。我们家要被荒草包围了，我也要被荒草包围了，但我们还是要在荒草中活下去啊。 月亮依然温柔地照着我和身后的老屋，我的泪珠儿还挂在脸上。在月亮眼里，它们和珍珠一样晶莹，和钻石一样闪耀。我把它们当作礼物送给慈爱的月亮，再向月亮许下一个美好的心愿。 我家老屋门前，一直会有一轮明澈的月亮……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