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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一天，被远方同窗喊着追着入了微信同窗群。在这里，我与他是长别近四十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从他的话语里我能感觉到他的热情和激动。之后的日子，每天每天，他都隔屏在远方呼唤，挚诚如火的话语灸烤着我的心，一首首歌曲轻吟浅唱，传递他心里的伤感。他多次提起我家乡的名字，说着四十年来对我的牵念……愚钝的我无动于衷，只当是老同学长别后怀旧的一席感言。 终于有一天，他不再含蓄、婉转，无所顾忌喊出了压抑在心底暗藏了半生的那句话。当“我爱你！在校时就爱你！”这石破天惊的声音在我耳边轰隆作响时，一直以来最平静的心境，竟如落石般被震碎成圈圈涟漪。我一次次问自己：“怎么可能？怎会这样？” 在他一次次细微的牵念和诉说里，我终于明白藏在他心底不为我所知的心事。四十年中他经历了很多很多，迷茫烟雨，灯红酒绿，奔波于国内外的他所遇红粉无数，却始终默默珍藏那个萌动于青春岁月的暗恋。人非草木，焉能无情？从那句话在耳边炸响，又读了他那些含蓄意婉的美文，我慢慢体会出，一个人坚守思念的那颗心，在穿越数十年的时空里，是多么的落寞、惆怅和无奈。一场遇见的错过，铸成半生的遗憾；半世孤单的守望，执着成了等待的伤痛。我心不再平静，一次次风起云涌，眼泪一次次模糊了双眸…… 其实，校园的我们都很拘谨，除在一起听大课、出早操，一起军训和劳动，私下里我与他几乎没有接触。我来自山村，文化底子薄，心里常有小卑微，任别人想方设法光芒耀眼，我只想躲在她人背后，做个悄悄听默默看的安静小女生。 他是来自军营的学员，一身威严的干部军装让他在沉稳干练中透出军人的风采。我从没想过他会对我暗生爱意，也从未感觉到有哪个男生的目光照射过我，我心里只记着自己那个未成定论的婚约。对他，唯一让我铭记的是那把小饭匙。那是大地震后我们参与抢修大坝的一场艰苦繁重的战斗，我因不能适应突来的超强劳动和那里的滚滚风沙而生病，唇上起了层层燎泡，吃饭说话都困难，而我那把饭匙不仅大且边缘锋利，难能将米饭送到口里。那天中午，我正端着饭碗发呆，一把亮晶晶的小饭匙出现在我眼前，抬头就见他笑呵呵看着我，我接过饭匙立即低下头。我的嘴已经肿得变形，白皙的脸被沙暴打得面目全非，女孩子的自尊让我不敢仰头看他，连句“谢谢”都没说，但心里却是一阵阵感动。 这个小片段便是我与他最“亲近”的一次接触。之后，直至毕业，我们私下从没接触过，而且在毕业的最后日子，我一直没看见他的身影。不仅无缘握手言别，甚至没有一个说声“谢谢！”的机会。 我怎么都没想到，此时的他已经把我深藏在心底。这一藏就是四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四十年啊……四十年的默默守候与牵念，便是这份不衰不弃的坚持，就足够让我心魂辗转。更何况，优秀的他经过许多年的打拼，无论在军营还是地方，都已功成名就，于我无求；更何况，他还要一遍遍自责自己当初没有勇气，不够大胆；一遍遍遗憾，因毕业时正逢姥姥病危，错过了向自己心爱的人袒露心声……我焉能不一次次被感动？ 心愿难圆，去日苦多。可叹半世的守望，凝成心上的惆怅，叹息成泪，滴滴落在纸上，湿了字墨，染了情肠。思也苦，念也疼，挡不住那份情一次次闯进我心房。有时我会站在暮晚的山岗，收敛起所有迷乱的思绪，静静地去体会他心里难解难遣的愁肠。我的心会不由自主飞向遥远的珠江，在那一城灯火阑珊处，我似乎看见有一道温暖并惆怅的目光，穿过重重灯火，滑过遥远星空，像闪电一样直射我心房。有时我很想像鸟儿一样张开翅膀向南国飞翔，去看看他眼里的木棉树，去听听他笔下的羊城三月小雨，去欣赏他描述的璀璨如画的珠江夜景，去瞭望他盛赞的横跨珠江水面美轮美奂的海印大桥…… 纵然情如大海翻腾，风起云涌之后还是恢复心的平静。想念如此之深，彼此还是不要相见，我不知道相见时会不会被他灼热高温融化。我们肩上都有弃不掉的责任，我们都有一个完整温馨的家，我们没有权利将它扰乱的不可收拾。我一次次模糊着泪眼隔屏劝他，是无缘，放下吧，我们都老了。他说，人可以老，想念不会老。我一遍遍重复，我们各自都有了家庭，再怎么执着和苦盼，也不会重新开始，更不会有结果，何苦呢？他说，今生已经错过，也不指望怎样，就是放不下心里的想念……他的忧伤让我一次次清泪涟涟，苦痛在心头缠绕。不是想试图挣脱和改变什么，只是很迷惘很彷徨，不知怎样还他这许多年来的痴心等待与盼望。 时光清浅，岁月斑驳，一段网络邂逅旖旎了人生的另一番风景，情思染美了夕阳晚年。我们都喜欢象征赤诚、坚定的木棉树，都喜欢那个催人泪下关于两棵木棉树的爱情故事。我常常在心里对着远方说，擦去眼里的泪，驱散思念的苦，就让我们成为两棵木棉树吧，就这样静静的彼此遥望，遥望成一种静美，遥望成一帘幽梦，让这悠悠的思念沉淀在岁月深处，升华成一篇美文，一首诗行，一种禅意…… 如果有来生，我愿做一棵南国的木棉树，伫立在他身旁，那热烈红艳的花儿，只为他一人绽放……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