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将我埋在春天里
1
坐在时光的列车里,我们向着前方某个未知的地点前行,一路呼啸着,20岁、21岁…25岁…30岁…40岁……一个个都远远地向车尾跑去,迅急消逝。这是一趟没有站可以停靠的列车……
2
开始把心里话讲给自己听,对别人说话只讲三分,因为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不是值得信任,开始践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人生哲学。
开始懂了一些事情,明白了之前一直没有明白的事情,看清了在之前一直没办法看清的人。
终于,我们将自己伪装得不动声色。
3
我发现自己竟然毫无征兆地蜕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
习惯在周末的时候,一个人踱到办公室,不是为了加班,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为了享受此时什么都可以做,也什么都可以不做的愉悦。或干脆把自己塞到床上,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任由时间在耳边渐渐流淌,慵懒到十点才起来洗漱,还美其名曰“大城市里的人都这样过”。
那是到水边中学去读高中,也是第一次离开公社的疆域,从而有幸见到柏油路。我以一个山里娃惊异的眼光打量着它。平时走的和见过的路,是土路、泥巴路、山路,最好的是沙石路,那是通了班车的。当第一次骑着自行车飞驰在坚硬平整的柏油路面,觉得有些不真实。为了求得真实,我从自行车上下来,用脚在路面上狠狠地跺了几下,硬硬的,结实着呢。抬头一望,宽阔、平整、结实的路一直延伸向那未知的远方。我当时就幸福满满地想呀,“要是自己当了官或发财了,也修一条这样的路,一直通到村子,不,一直通到自家门口,到时呀,我骑着自行车飞驰到家,叫一声妈,我回来了,多美多爽!”
我知道,我已经无法回到那里。却经常突发奇想,要是在那儿能有半亩地或一小块山,我的漂泊感或许会轻些。
这个周末,我安排自己到赣江边上去钓鱼。其实我知道,自己不是为了钓鱼,只是图能坐在河边,拥着一条江,独享着这宽阔的水面和缓慢流淌的一江之水。因为那份宁静而澄澈的富足感,令我十分受用。
4
最近看电视,不自觉就会定格在央视15套,一改停留在央视5套的习惯。不是最近喜欢上了音乐,而是恋上了老歌带来的那种怀念。随着经典音乐的旋律静静地流淌,我渐渐沉醉,情绪上来时,情不自禁还会跟着哼唱几句。可能是嗓音没控制好,引来妻儿一起投来诧异的目光。我知道,自己的嗓音绝对比老牛的哞哞声好不了多少,何况音量挺大,怪吓人的。妻子抗议地对儿子说道“你爸,老都老了,还发起情来”,儿子则附和着报以大笑。
它真实地鼓舞了对前途有些迷茫的我,也是目前我能完完整整唱下来的不多的几首之一。
大学时,曾经那么爱她,曾经能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她,曾经站在窗前看着她夕阳下渐渐远去的背影,曾经偷偷地看她却被她准确抓到然后心里怦怦直跳,曾经想好了要说的话还在心里反复演了好多遍,见面时却只说出了最蹩脚最平淡的一句——“你吃了吧”,曾经是那么迷恋着她的一颦一笑……当时已是无药可救的自己,最喜欢听一首歌,歌词大概是“早想你/晚想你/早晚不停地思念你……在哪里/在哪里/问你到底在哪里……”,曲调缠绵,句句扣心,好像是专门为自己所写的,在反反复复的聆听中,它伴我度过了初恋的时光。可能是太投入,歌名反而已记不得了。
5
不知是从何时起,竟然想要出游。
“郊游,是唐朝诗人、学者们成长中重要的一环。出道之前,他们都要游历四方,开阔眼界,增长见识,广交朋友,李白杜甫等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每每听老师讲到这,还是学生的我,都是“心向往之”,也只能“心向往之”。内心忖度道,“郊游,浪漫是浪漫,那是有钱家的公子哥儿干的事,我一个农村娃,还是本分些好”。或许此时,出游的种子不经意间已经播下。
后来,歌手韩晓的一首《我想去桂林》风靡一时,对出游的念头进行疯狂地浇灌施肥:
一句一句,说到心坎,搔在痒处,当时真想放下一切,奔向远方,可惜手中没钱。
走马灯似的到此一游,这种快餐,于我已是意兴阑珊。也渐渐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也让我深信,自己一定是从唐朝走来。
出游,一个人,不要相机,不要行李,只要一个随身的背包就好。出游的欲望已经如春草一样在内心蔓延。我将这个最真实的欲望一直压着。我知道自己只是在等,等这个欲望破茧而出然后轰轰烈烈爆发,终究有一天,我会说走就走,一个人,去另一个地方,看看别人如何生活。
我知道,我需要一次毫无顾忌彻彻底底的流浪,在每条曲曲折折的道路上留下自己的脚印,在徐霞客留下脚印的地方叠上自己的脚印。然后在一个边远静谧的城镇小憩,周围都是陌生的,异域的风景、别样的风俗和他乡的人儿……然后在一个海边的渔村休整,每天只要睁开眼,就能看见大海……最后回到故里。
6
此时,如果你正在艰辛地赶路,请停下匆匆脚步,看看路旁摇曳的花草。它们正谦卑地微笑,静候在你必经的路旁。
路旁挂满枝头的叶呀,你要知道,都是我春日写好的诗行;你小憩纳凉的绿荫,是我夏夜编织的豪放和婉约的词。
我知道,你矛盾而纠结。因为,人,念念不忘的是生之愉悦。
7
我知道,我还在,岁月就在。尽管我在找一条回归的路。
我知道,你依然莲步轻移于千年的梦里,演绎那段凄美的故事。可我,已不再是那个独自临风空嗟者。
我开始思慕曹雪芹离去的纯美:我此时若果有造化,趁你们都在眼前,我就死了。再能够你们哭我的眼泪,流成大河,把我的尸首漂起来,送到那鸦雀不到的幽僻去处,随风化了,自此再不托生为人,这就是我死的得时了。
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条自己认为正确的路,尽管走得辛苦,却依然执着前行。
8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