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如秋霖_散文在线,散文,中国散文网

十月，国庆节一过，秋天的凉意一天比一天深。

　　树上的叶子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抬头，树色仍是绿色的，很娇柔，风中一摇，仪态万方。叶子原是绿色的啊，它是带了绿色的诗篇来的。你可以翻山越岭地去读，可以坐在岁月的长椅上静静地去读。你走，它也走，始终在你身边，不负你。

　　鸟儿是呼朋引伴来的，秋蝉是唱着歌来的，枫叶，是踏着落霞来的。那满山的红，是它在画秋天呢。画着画着，秋天便来到了。树色渐渐深沉，叶慢慢地就黄了，就落了。

　　妹夫的微信上忽然又发了一段这样的文字：

　　“妈妈，中秋快到了，您记得来我这里吃饭。记住端午、月半、八月十五、过年，还有您的生日，儿都会接您回来吃饭，给钱给您。不是节日，儿子隔三离五也会接您回家吃饭。儿子现在日子好过了，唯一的遗憾是您离开了我，使我痛苦。我多么希望您的离开只是一场虚梦，您能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不善言辞的妹夫想母亲的时候，像个孩子；母亲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该有多重。他的母亲，我见过，一个年过八十白发苍苍的慈祥老者，一个因病失忆，常常出走，不知归家的耄耋病人。妹夫在韶山租了一个房子，开了家药敷馆，工作很忙。可是，母亲一出走，他马上放下所有的工作，带着他的家人出去寻找，一次，一次，又一次……

　　妹夫跟我说起他母亲的时候，他是笑着的。母亲在的时候，有人劝他，将母亲交到养老院，免得她到处乱跑，误了生意不算，还添了着急和麻烦。他笑着说，不麻烦，照顾母亲，也是我的工作。

　　后来，母亲终于去了再也回不来的地方。年过半百的妹夫非常悲伤，在微信�喜欢戏⒆�思念母亲的文字。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看上去很富余的日子是多么屈指可数。忽然一日，风轻轻一吹，便如露珠，便如落叶，掉下去了。

　　女儿的爷爷也是这样，面色腊黄，手指枯瘦，如同一片黄叶子。仅仅摔了一跤，就住进了医院。一周后，他出了院，从此，床便成了他最后的依赖。一日三餐，得有人管着，大小便失禁，得有人侍候着。一年后，他终于如落叶一般飘逝了。仿佛有人悄悄抽走了他身体里的时光，一点一点，谁也不等，匆匆远去，再不回头。

　　人，过着过着，就老了。

　　老得走不动了，病得起不了床了，得有人伺候了，渐渐成为后人嘴里的负担。谁的生命会成为一种负担？谁知道呢？今天是她，明天，也许是你，也许是我——

　　当叶成为树的负担，树叶就变成了落叶。落叶，凤凰涅槃，舞蹈最后的辉煌。落叶的涅槃是为了重生，为树，也为了将来的自己。生命却伏尼契手稿一般，灿烂地开，萎顿地谢，难以破译。

　　生命的负担一场接一场，后来的人无法逃避，需要的是一双能承担责任和负担的肩膀。

　　早也好，晚也罢，生命终归远去，拦也拦不住。如一条河，宽阔后是细流，一览平川后是拐角。落叶有落叶曾经的舞蹈，人有人曾经的繁华，爱过，恨过，痛过，累了，走不动了，便停下来了。

　　树倦了，叶就飘了。

　　落叶如秋霖，目光渐渐远去的痛，在时光里结成了茧，它告诉我，惜取眼前人。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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