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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杯子的见证:爱情与孤独

时间:2009-08-21 23:41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阿雾点击:
        

【导读】在经历了那么多黑暗岁月,我懂得珍惜眼前的光明。我觉得做为一只杯子,它的价值菲薄,但一只杯子就是一只杯子,里面空与不空是无关紧要的,只要曾经装过一些东西就够了,只要有人,哪怕只有一个人,曾经对它那么的爱不释手。

  我是一只咖啡色的杯子。用陶瓷做的。
  
  阿山在用我喝咖啡的时候,常会深深的看我一眼,好象看到我就看到了水儿。
  
  水儿是他以前的女人。我就是水儿在他的生日送给他的,水儿是在一家陶瓷店买到我的,我那时正在玻璃窗里百无聊赖着。
  
  当我与水儿美丽的眼神互相凝望时,我们被彼此打动。
  
  她把我从橱窗里轻轻的拿出来。水儿用手象母亲抚摩婴儿一样抚摩我,她把我的盖子打来,看到我里面的冰清玉洁。
  
  她笑着买下了我。我也幸福的笑了,我终于有了归属。
  
  水儿拿着我送给阿山是在一个咖啡屋里。咖啡屋温馨异常。
  
  水儿把我拿出来时我情不自禁的笑了两下,发出轻轻的声响。阿山一见到我,脸上竟然露出了孩子般的纯真,他把我拿在手里幸福的把弄,惊叹我做工精致。
  
  水儿说出了我的身世,我来自一个陶瓷小镇,是能工巧匠的孩子,我出生需要经过很多程序,比如烘烤,比如雕琢,比如着色,比如绘图。
  
  阿山那天显的特别激动,连说好喜欢我,好喜欢我。
  
  我听到了心里特别幸福,我终于不需要焦灼的在橱窗里等待又等待。
  
  那天水儿与阿山的情绪特别好,我呆在旁边看他们两人的目光都灼灼闪光,我看到阿山的手悄悄的伸过去拉水儿的手,而水儿害羞的把手缩回去。
  
  水儿不敢迎着阿山滚烫的目光,而是把视线柔情万分的投在我身上,我调皮的与水儿做鬼脸,水儿在柔和的灯光下格外妩媚动人。
  
  那天分别时水儿与阿山特别缠绵,而我在阿山的包里面有点透不过气来,我昏昏然的睡过去,醒来时发现阿山在帮我洗澡,帮我擦掉身上的一点灰尘,阿山边洗边哼着小曲,这让我洗的很快乐,我也在水里唱起歌来。
  
  阿山把我放在茶几上凉干,风从阳台那边刮来,阳光就落在我脚边,我感觉舒服极了。
  
  在我舒服的眯上眼睛等待我的身体变干时,我听见阿山与水儿的对话。
  
  我朦胧听见阿山对水儿说要她过来喝咖啡。我听到阿山的笑声。然后他说你到了时候我过来接你。
  
  从阿山的脸上我看到一种叫做欣喜若狂的神情,与我刚出生时一样。
  
  他开始拖地板,然后擦桌子,一边还打开音乐盒,里面出来的是蓝色多瑙河。
  
  我被他的陶醉而感染,我也想起了和我一块出生的小瓶子。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时光,我很爱小瓶子,可是我们的爱终究因为我们彼此身份的不同而分道扬镳。
  
  我依稀记得小瓶子是透明的,有修长的身材,还有一个漂亮的红色的瓶塞。
  
  她一路往北往北,而我一路往南往南落在阿山家里。
  
  小瓶子杳无信息。为此我难受的哭过。
  
  阿山手机响了,水儿让他去车站的接她。
  
  阿山象一只机灵的猴子一样跳出去。
  
  我开心等待她们的出现,我不知道谁会拿我来喝咖啡。无论是谁,我都喜欢,因为他们都那么年轻而美丽,而我的年轻与美丽正好能与之相配,所谓红花配绿叶,所谓青山配绿水。
  
  我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来了。门转动,开了。阿山与水儿都带甜蜜微笑的进入。
  
  我瞥着他们幸福的一对也真为他们感到高兴。风吹动窗帘发出唰唰声。阳光在窗台上跳动。屋里有着一股窗外飘来的花香。
  
  是栀子花还是白玉兰,或者是那一簇簇的菊花?
  
  他们坐到沙发上,水儿把我拿起来,在手里端详,我也含情的看着水儿。
  
  水儿几天未见更显美丽似芙蓉出水,而我因为洗过澡更是令水儿爱不释手,嘴里啧啧称赞。阿山问水儿喝茶还是咖啡。水儿拿起我说在这个杯子里泡茶,她说在我的身体里泡茶一定是上等的滋味。
  
  阿山拿茶叶放在我身体里,我开心等待热水浇灌我干渴的内心,水与茶叶融合在一起,在我身体里演变成一股沁人心脾的茶水,我真是激动万分,我的卑微的价值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水儿轻轻亲我的杯沿喝茶,我能感觉水儿的嘴唇是多么的柔软与甜美,我相信阿山一定妒忌我比他更早的与水儿接吻。
  
  他们很开心的谈天说地,我一会儿瞅着阿山一会儿瞅瞅阿水,一直到夜色阑珊。
  
  他们情不自禁的拥抱在一起,幸福荡漾。
  
  而我却越加想念小瓶子。
  
  我多想抱着小瓶子,抚摸她光滑细腻的肌肤,可我们无法在一起,哪怕看一眼都是天方夜谭。
  
  接连几天水儿一直来阿山家里喝茶,而我也把与水儿亲吻的日子当成自己的节日。
  
  因水儿与阿山对我的喜爱,我逐渐走出失去小瓶子的阴影。我的脚步也一步步的迈大,从客厅转移到卧室。
  
  那次我害羞的躲在一边。是阿山从喝茶的水儿那里拿走我,把我放在台灯边。阿山与水儿激烈的在床上风起云涌,他们大口的喘气。
  
  我在快乐的沉默中默默的祝福她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杯沿上有了一丝茶垢。水儿拿我到水里冲洗,第一次被水儿洗澡,心里不禁直乐。
  
  水儿的手温柔无比,她低下头仔细的除掉我杯沿上的污垢。
  
  我霎那间又焕然一新。好象我又回到了出生地,朦胧中又在被能工巧匠雕琢。
  
  那时我是多么纯真可爱,我想在心里装满想要的东西,我要装茶,装咖啡,装泉水,装牛奶,装果汁。
  
  后来我懂的,我的命运是被人掌控的,我无法选择要装什么,也无法选择不装什么。
  
  令我感到荣幸的事我被懂的生活情调的水儿与阿山拥有,茶与咖啡经常在我内心涌动。而且是上等的茶,精致的咖啡。
  
  但一种失落感还是会如尘埃一样沾上来,因在大部分时光里,我只是在茶几上碌碌无为蹉跎时光,我的内心总是空旷如沙漠。
  
  只有当他们拿我喝茶或咖啡时,我才会从麻木中振作起来。
  
  我觉得我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他们,他们对我的使用就是让我觉得自己是一只杯子,而不是一堆烘干的泥。
  
  水儿与阿山要结婚了,这却成了我的灾难。
  
  他们要把我放到抽屉里,阿山说要买新的茶具,结婚了就应该什么都是新的。
  
  那天阿山把我放在抽屉里时,我愤怒的“砰”的跺脚。但阿山铁石心肠无动于衷。我被关在抽屉里暗无天日以泪洗面。
  
  也不知道沉睡了多少日子。我也习惯了沉睡。突然被一阵巨大的吵闹声惊醒。
  
  水儿大骂阿山:你这个臭男人,你怎么还有脸回家,你还和你那个婊子去睡!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家伙,你这个见异思迁的混蛋!
  
  阿山回答:你不要这样子,没那回事!
  
  水儿骂:别装了,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完了!别过下去了!
  
  我一听感觉浑身抽筋。爱情怎么如此不堪一击。
  
  一阵摔碗摔锅的声音震耳欲聋。过了一会儿是水儿号啕的哭声。声嘶力竭,悲痛欲绝。
  
  命运都是残酷的荒诞的,即使主宰我们的人类,他们有一颗贪婪的心。
  
  阿山的家变的一片死寂。我知道水儿与阿山分手了。
  
  或许几世轮回。苍老的阿山把我从抽屉里拿出。我能感觉阿山的手比以前粗糙了。
  
  他再一次帮我洗澡。当清清的水再一次流遍我全身时,我激动的热泪盈眶。阿山的眼里有抹不去的忧伤。他没哼小曲。
  
  阿山舀一勺咖啡放到我身体里,然后放少许糖,冲上热水。咖啡的芬芳逐渐飘逸出来,我仿佛看到了过去幸福的时光。我想念水儿第一次看到的样子,想念水儿温柔的嘴唇亲在我的杯沿。
  
  阿山如一根木头一样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他看我的目光露着无穷的辛酸。他嘴里喃喃发出两个字:“水儿”。
  
  我听见阿山的眼泪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在经历了那么多黑暗岁月,我懂得珍惜眼前的光明。我觉得做为一只杯子,它的价值菲薄,但一只杯子就是一只杯子,里面空与不空是无关紧要的,只要曾经装过一些东西就够了,只要有人,哪怕只有一个人,曾经对它那么的爱不释手。
  
  阿山寂寞,我也寂寞。阿山想水儿,我想小瓶子。
  
  我记得一位作家说过的话:真正的爱情是绝望的。
  
  我想宽慰阿山,也希望阿山能宽慰我,每当阿山用我喝咖啡时我觉得我们寂寞又受伤的心在互相的舔犊,我听见生命快速流动的声音。
  
  我习惯了寂寞。习惯静静的躺在茶几上与时光一起默默。
  
  我是一只咖啡色的杯子。我一生只有两个人亲过我,一个是水儿一个是阿山。
  
  我一生只爱过小瓶子,有一个红色盖子的小瓶子。

【责任编辑:可儿】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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