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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女人

散文
时间:2011-06-10 22:02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文竹点击:
        

【导读】曾经的辉煌和现在的巨大反差使她成为“名人”。多年过去了,她当初的同事提干的提干,退休的退休,享受着仕途或儿孙满堂的幸福,而她依然游荡在大街小巷。  
  
  第一次认识她是在十几年前的公共汽车上,尽管时间久远,但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镜头如此深刻,可能是她以后越来越为人知的身世不忍卒闻吧,宁愿把印象留在最初的时刻,好像又不是。
  
  夏日正浓,午后慵懒的时光溶化了角落里的每一处阴凉,客车停在站内,乘客陆续上来,没有一丝风,四周安静得如同这凝固了的空气。一老头上来兜售他的苞米花和雪糕,漫不经心的吆喝和这熟悉的景物一样不引人注意。隐约好像老头说了一句:她是精神病!余音未落,只听天崩地裂一声爆响,如同晴空放雷,抬头时,惊见车窗玻璃呈放射状裂成千百条缝,一穿红着绿的女人立在眼前,发如枯草,满面尘灰,手里拽着掷出去的布兜,怒目而视,嘴里仍恨恨地质问:说谁精神病呢?说谁精神病呢?不知这个布兜里装着什么法宝,竟有如此神力,竟能击碎车上的钢化玻璃。
  
  侥幸躲过一劫的老头惊魂未定,在众目睽睽下又不得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好为自己的漏嘴找个台阶下。可蠕动的嘴里再未敢发出半个音。
  
  从此,我认识了她,一个疯女人
  
  在街里出现的精神病人有那么几个,因她“出镜率”高,衣着鲜艳,又常在闹市“慷慨陈词”,而格外引人注目。寒风凛冽也好,春暖花开也好,总能看见她游荡的身影。藏污纳垢的脸,披散的乱发,操着手缩着肩,从寒风中走来,棉袄外罩着花裙子。时而行色匆匆,一言不发,时而“慷慨激昂、指点江山”。她对人没有伤害,但要是和她接话,便会惹来一番“激辩”,并且没完没了,那不带逻辑的辩论直让人“甘拜下风”,直至“抱头鼠窜”。
  
  似乎每个人都知道一些她的历史,据说她曾是一个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业绩突出,容貌秀丽,远近驰名。但突然有一天,她疯了,是因为爱情。她用痴情编织瑰丽的梦想,全身心倾注一生的爱,并未婚先孕生下一子。但那个男人放弃了她,也放弃了孩子,可能是另攀高枝,也可能是另寻“真爱”,总之决绝地离开了她们母子。在二十多年前的时代,未婚先孕是违背世俗伦理的罪恶,被抛弃又成了被唾弃的帮凶,加之背叛对痴情毁灭性的打击,最终崩溃成精神的错乱,她做了不折不扣的爱情的牺牲品。不清楚她家人为什么不肯给她治,莫不是错误的执着连家人也遗弃了她。
  
  曾经的辉煌和现在的巨大反差使她成为“名人”。多年过去了,她当初的同事提干的提干,退休的退休,享受着仕途或儿孙满堂的幸福,而她依然游荡在大街小巷。人们看到她在臭水沟旁就着污水刷牙,看到她在火车道旁播讲“新闻摘要”,我亲眼看到她站在十字路口敲着破盆“即兴演讲”,一身花花绿绿在秋风中翻飞。
  
  疯女人不穷,她有工资,且数量不菲,在很多部分都开不出资的萧条时期,她能大闹财务处,使自己“旱涝保收”,管工资的觉得实在瞎了这钱,因为她会突然买个录音机等没用的东西,可又不能去弄死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岁月尘封了辛酸往事时光冰冻了人的同情。多年以后,不断新老更替的这个城市里的人已失去了追根溯源的兴趣,甚至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已经长大了的孩子。各人随着时代的节拍开创自己的生活,而她依然踏着疯路,继续为被抛弃的爱情付出生命的代价,为错误的痴情埋单。男人们对她不屑一顾,女人们对着她背影偶尔会慨叹:这女人可别太傻了!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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