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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天空

散文
时间:2012-10-31 09:23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午夜猫点击:
        

  九月的天空原是碧蓝澄澈,宛若明镜,空气里处处飘散着稻穗与青草混和的淡淡香味,云彩下的一切多么的绚烂多姿,可转眼之间,天地就灰蒙蒙一片,遮蔽了所有艳丽,开始颤粟哭泣。
  那个傍晚,暮色早早弥漫开来,笼罩着绿野青山。你迈着轻盈的步伐即将穿过公路,抵达通往单位的路口,一辆喷吐着浓烈酒精味的飞驰小车如黑色幽灵从你身后汹涌袭来。你来不及躲避,就已腾空而起,坠落翻滚,殷红的鲜血沿着秀发溅飞了一地,你在冰冷的路面上求生挣扎,黑色幽灵却已张开罪恶的翅膀无情地扬长飞驰,远逝的余光照见了一路荒凉和毫无人性……
  一辆辆货车从你身边摇晃而过,白炽的闪光灯下清晰映照着你血泊里的面容,但你痛楚的神情激不起麻木的灵魂,车灯只是冷漠的扫视,便也事不关己的急急离开。
  两岸青山连绵默哀,微凉夜风低吟呜咽,不远处的霓虹繁华街市莺歌燕舞,车水马龙。黑暗中,你在孤苦的、绝望的等待会有阳光照射过来……
  漫漫黑夜太过凄凉。你等了太久,才遇见了一位驾着摩托车的好心路人,是他拨打了110电话,催来了救援人员。一件黑色的夹克轻轻的覆盖在你卷曲抽搐的身上。为了守护你渐渐冷却的身子,有两人不顾个人安危,向过往飞驰的车辆挥舞着双臂。咽气那会,你终于看见了一束温暖阳光照进了灰蒙散乱的双瞳里。
  可惜,晚了,还是晚了。你走了,永远的走了,走得如此匆忙,来不及跟你的亲人说上一句告别的话语,就这样心有不甘的匆匆走了。
  夕阳未褪,我和二姐循着你香消玉殒的方向,找寻未散的魂灵。绵延青山间,一条笔直柏油路通往未知的终点,路面上清晰映见你倒下的痕迹。这里就是你诀别的地方,到处缭绕着抹不开的忧伤气息。木然地望着急速的车来车往,刺耳的呼啸声就像一把尖刀直戳脆弱的心房,泪水和哀伤又一次泛滥倾泻……
  儿时,时常憧憬车轮滚滚的未来,却没有想到,渐近的这一天,会演绎一幕幕人间悲剧。穿梭于车水马龙的街道,一种莫名的恐惧总会油然而生。忽然怀念那个久远的年代,卖力地踩着脚踏车在蜿蜒的沙石路上挥洒着肆意的快乐,不必惶恐马路上突如其来的黑色幽灵。
  姐夫的电话尤如晴天里的霹雳惊雷,震得人魂飞魄散,我怎能相信耳畔回荡的声音。早知车祸猛如虎,可万万没想到这样的惨剧会猝不及防地降临到自己至亲身上。脚踩浮云赶至医院,我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游动在白晃晃的灯光下,暗影铺了一地。一种莫名的,惶恐的,不安的虚无感席卷而来,紧紧地揪住胸口,逼迫得不能呼吸。医生、护士在急救室里穿梭忙碌,他们用力撬开你早已紧闭的双唇,不停地按压、灌气、输氧……而你只是静静的躺着,灰蒙的双眸泣诉着离世的不甘。站在你的面前,我感觉手脚冰凉,脑海里浑浊一片。那么虚幻,那么不真实。我的大姐,可亲可敬可爱的大姐,你叫我们怎样去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现实?
  小心俯下身子,颤抖触摸着你熟悉的苍白的面庞,心总是隐隐的生痛,酸酸的泪水一次次模糊了双眼。父亲、母亲、外甥他们连夜从南昌赶回,跌跌撞撞奔进急救室里,一声声女儿,一声声妈妈,一声声大姐,不停地哭喊,不停地摇晃,只盼能把你唤醒。但你静寂安躺,任由我们扑在你身上哭得昏天黑地……
  好期盼亲人的呼唤能感天动地,幻想着奇迹能够意外出现。面对至亲的生死离别,这种锥心的疼痛真的无以言说。
  你的音容笑貌和死前挣扎的神情总是不停地交织在我的脑海里,挥不去,散不开。我们不相信,真的不相信,你会如此匆匆地离去。
  因为母亲的操持,家里亲情甚是浓厚,多少年了,我们四兄弟姐妹时常相聚,围桌而坐,开怀畅聊。工作一结束,我们就像归巢的倦鸟,纷纷奔赴母亲家里。作为长姐,你一直最有风范,是我们四兄弟姐妹的主心骨,我们习惯了听你的指令行事,但你就这样匆匆的走了,让我们茫然失措。你身上汇集了父亲和母亲性格上的优点,善良、坚强、沉稳、淡定、周到、慎密,面对任何事情,你总能从容应对,少有名利之心和富贵之欲,安然享受着一种简单至上的生活。你爱着家庭,爱着工作,爱着你的亲人和朋友。二姐、哥哥和我,不管谁遇困惑,你总是第一时间耐心劝解;父亲、母亲谁有不适,你第一时间送去关怀;同事、朋友谁有难处,你第一时间伸出援手。你虽没有沉鱼落雁的容颜,却有白皙清雅的风韵,你虽没有耀眼成功的光环,却有泰然处之的气度,你虽没有雍容华贵的派头,却有娴淑静美的品格。如果说女人是花,那你就是一束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百合花,悠然而素净,明媚而雅致;如果说女人是水,那你就是一条浮动着彩色缎带的涓涓溪水,绵长而舒缓,澄澈而透明……
  葱翠的丛林掩映不了青山的寂寞,空旷的原野盛不下离别的愁绪。流泪满面的将你送至这处清幽的地方,让你与天地合为一体。
  茫茫宇海,你会飘向哪里?
  庄子云: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却,忽然而已。
  遥想往兮,瞅着山下,尘世间的喧嚣,其实都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粒细微尘埃。
  世事难料,福祸无常。有人幸运的走完了全部行程,有人黯然的中途退场。活着是一种幸福,健康平安的活着是最大的幸福。生命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山坡上的青松郁郁葱葱,挽着母亲枯瘦的胳膊,一路拾阶而上。秋风瑟瑟,拂乱了额前几缕银丝。“乱波纷披已打岸,弱云狼藉不禁风”,一夜间,坚强能干的母亲却颓然不已。
  母亲说,你出生于农历九月,没想到也在这个月里撒手而去。
  天微凉,雨渐停,云朵下又见艳阳。纵横交错的公路上,依然有无数的车辆在急速的飞驰,耳畔总是回荡着那首哀伤的歌曲《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
  “九月的天空依稀晴朗
  阳光下许多故事缓缓酝酿
  车来车往,车来车往......”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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