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葶妃的轮回(作家选刊)

时间:2012-11-15 18:59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一树梅花一放妪点击:
        

  咝掠树旁古刹的西烈风拈起一撮合欢花,清芬沁入秋水之圳。谁把忧伤塞进云朵,令天空之城黯然失色,下起串串遗忘的脚印。
  玉钗撷螺髻,葶妃的素色霞帔,披肩绕臂,垂挂飘喃。焚香祈怜,一愿黎民安,再愿收成丰,低眉垂袖,璎珞矜严。将沉寂的粉蝶嵌入寺宇黛瓦,慵懒迎向曙光熹微,初妆痕尤在。她的容颜若步履世外的九天宫玉女,浑身洁白如雪、如脂。神态有普天欢愉,事在自心,蕴敛经纶的沉淀流转的岁月之气。衣袂飘飘,裙腰佩鱼,云髻仙簪等一样不少,仿佛令人踏歌仙境,偶遇奇景。
  淡淡的花青墨潋滟,勾出野鹤闲云图案的宫扇,执掌于夜光罅隙间,冷冷的爝焰浮光灵现。身着袒胸褥的侍女成列为葶妃打着明晃的宫灯,来到幻湫河,河面漾着用荷叶盏托衬的烛船。天幕渐暗,谁在河岸将它们泅渡,浅沐,往返如蝉翼的水层?
  湛蓝怡心外泛着清金的冷焰于风拂之下簌簌有声,葶妃的手心延伸的甲前缘抄着清凌的流水,水珠溅到了云鬟香雾,会心笑着。一轮幽圆映着她的冰肌玉骨,暗影也被甲前缘捣碎。佛塔的夜多美啊!在其他白色如星的灯光的掩映下,塔身的落日黄、粉桃就像夺目而出的瑰丽宝石魔杖。月光瓷袖依然向暮色吟来满怀的温暖,群星闪烁在黝黑的夜幕中,蜡黄的烛色将水印的仰望抹上了氤氲的一篇诗。头顶的白桦林成了蓝灰色,再透过不对称的枝桠,夜至纯至净,只有星化作他的眼睛,在天空恍惚着,看着迷离、触手可及的星,觉得好似梦幻。
  赏够了,也该回宫中。却也只在宫外,才有这铁画银钩的清秋。皇宫威严,不敌民间那一曲如怨如慕的洞箫,它在洞口呼吸畅然,自由盈荡于幽林野谷。
  政治立场上无边的梦魇捆束着这秋冷雁高的季节,佳丽三千蛊惑着一个王的男人。每每思量一寸,心便生一寸灰柱,愈发悲慽。
  侍女们随影移步,哎,寂寥重,锁深宫。
  皇宫的宫人们拜祭月神后,他去了婧妃的寝宫过十五。葶妃轻咧唇瓣,哼着汴梁民间奏响婚事的唢呐的调儿,仍怏怏不乐,茕茕孑立。白天的祷祝,他也没有放在心上罢。
  梦里,幻湫河那注冷冷的爝焰又浮漾于灵眸清瞳间,秋风捏紧濛濛的雨丝绣在河面上,涟似花开,一圈圈被刺痛了。一声啼鸣打破夜的贞静,黎明吹亮了碧漪青天。
  皇帝不属于一个人,他的身,是天下人的。韶光是要分享给御花园里的每一朵芙蓉的。唯秋光,它独属一颗沉静不安分的心魄。
  她欲逃到城垣之外去。学寻常人家的千金愣对着某翩翩公子写给她的雍容的词藻含英咀华。
  嫦娥仙子正怀抱玉兔,在广寒宫漫舒广袖罢,她是否也曾想过离开这冰清玉洁的牢笼?去看看尘寰的合欢花成缕脱离萼片的母体,掩埋土里,留半生馥郁萦绕余晖的空气······看秋,落红狼藉。看枫过铺笺,絮雨点墨,梨落恸殇,叶舞迭诗······
  待秋萧瑟够了,葶妃令画师在香扇上描绘自己所做的诗:香茵陌上,来时初熏;昔月有灵,梦断秦楼,频云娆娆,落花翠帷;堪愁往夕,白雨词逢;兰佩清歌,洄婉婀丽,词人玉屑,萦啼漫漫;仙子婴宁,难言洞箫。
  皇帝,今天又翻了哪位贵人的牌子?暗灰的光线撒入葶妃嘴角的涟漪,在莞尔一瞬铸成永不消失的语波。思绪是一道曙光,幻湫河水色旖旎,斑驳的琉璃彩一样的光线注入一条成年鲫鱼的脊背,凌波微步。
  严冬来临了,只有爱情信鸟,向天朝歌,如伊人所向,皆为君惘。
  繁华的空气里坠入冰雪气质的氧,灯芯草不灭。水珠浮躁地凝结,冰锥艰难的在三九天的屋檐下逆行。各自选择不同的路。紫色的鸢尾、蛱蝶,行雨匆匆。雕刻师的眼泪冻结,干潋一季碎冰。冰雪和樱花需要诗人们大量的措辞,今时,凛冽的寒风令它们狂舞、拥抱、融入宫人的唇角。这迷离的爱情就像荡秋千,只有无休止的来回,才会觉得幸福就在眼前……雪花,是天使脱落的羽毛。过不了多久,它就会了无痕迹,但在香树彼岸的往来不绝的风记得,它曾来过。它是冬的使者,轻瞟了一眼尘世,又合上这明亮的宝匣。
  不需要看透什么,那样就会冲出围界,不愿再回头;需要看透点什么,蓦然发现自己被欺骗,或者你看淡了海的颜色,你知道自己身上的胎记不过像是树叶上的毁坏纯色的斑斑痕迹,那是水流捶打风,风痛斥完美的把戏······
  葶妃不愿再回头,于是她扯断绮丽的罗裙,攀越宫殿高墙,不留一丝念想······
  可,她被锦衣卫逮住,一道圣旨,她就被长鞭活活抽死,像是一道道疾风砍断花蕊,鲜红的薄薄花蕊。
  死亡的沙漏沉淀之时,是不是眼前一片漆黑,地久的幽幽暗暗笼罩整个世界,那时的我会想念蓝色,蓝色的忧郁的你,在你结束的刹那,还有一座如灵璧一样玲珑幽遂的美人冢,等着你安详。我们悄悄地安居在你的身旁,你若绝世之珍,四月琼花。
  瞳孔放大之时,眼前暗了下来,深夜里黑暗用它的瞳孔产生迷惘的惑,坟群里与芳心暗许的幽灵草,即那浮荡的鬼蓝色,悄悄降临。它们好像在梦游,风呼呼地刮,刮乱了让人畏惧的一切尤物。不知那些以前鲜为人知的幽灵草的生命中有无思想,但那确为尸骨所化,它们每天都现身,一如蓝色的雨水总也挥撒不尽它疲倦的泪。安息或沉睡,永不止步的沉默的人啊将它拾起,当作落红来怜惜。爱做梦的怜草,即“鬼火”,微风从手中吹走了它。
  它又如蝶灵,星光针下蝴蝶是绣不完缭不尽的朦胧,它迟迟入睡在掩瑜内心的云层,消逝不见。它记忆中的前世,有清香的梦境,似水长,也有瑟瑟的凉秋里遥远不经意的回眸。
  坟场如花田,安歇并无天使的心伤。飞啊,飞啊,不管那气息的浓烈与否和多么荒凉的小路路径。在新生里窥见来世的清婉相遇。
  除了一声响亮而绵长的“葶妃暴毙”的宫人宣布的消息,她什么也没留下,她的遗物,也都在黎明之前被火烧死了。
  转眼过了冬季,变幻无常的天气突然温暖起来,三月似流萤,温暖夜的空寂。这温暖好似葶妃的轮回,或许她早已化成了光。
  天蓝水清,晒着久违的日光,祥和的氛围迎面。三月草菲菲,山樱花未稀。翠娴宫柔情深种着浅粉色的樱花。想起了梨落,樱花雪,深院的泥土里,埋葬着樱花的尸体。谁的眉心依然紧蹙,这花瓣便无故地跌落,砸乱庸人自扰之态。
  曾经繁星,迷惘,红嫁坊。曾经茉莉满枝,清照蓬发,孔雀东南。皇宫里,是看不清星辰的却看似星光熠熠的不眠深宫。 
  
  (此文为《清秋爝焰》的修改篇,编辑大人能不能帮我把《清秋爝焰》删除,再删掉括号里的话呢?万分谢谢啦!)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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