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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的童年,不朽……

散文
时间:2013-08-21 17:55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问雨依旧点击:
        

  无法提笔写你,孩子。从你离开的那一天,我就开始痛恨台风,痛恨夏天。
  
  今年夏天,台风没敢光顾这里,难道是苍天有了悔意?昨晚九时多,一直焦灼蒸煮了四十多天的暑热天气,终于下起了雨。吧嗒吧嗒,雨点不大不小,不急不疏,饥渴的大地等来一场久违的酣畅浇灌,所有封存你的记忆,也在这一刻开始复苏,撕扯。雨,淋湿双眼,也淋湿了心,模糊的视线中却又分明看到你含着笑意,站在同学们中间。
  
  于昨晚,孩子,你离开我们整整一年了。作为你的班主任和老师,还有喜爱你的同学们,从不轻易提起你,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痛不能触及。而在心里,却又无数次呼唤你。呼唤你,来,孩子,跟以往一样,坐在课堂上听老师上课,跑在操场上跟同学做游戏,背着小包一起出去踏青……
  
  去年的昨天,8月20日晚9时十分,那是多么伤痛的一个夜晚!你的笑容永远停滞那个夜晚,就这样,你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可怕的台风,可怕的暴风雨,可怕的夜晚!
  
  那天早上,你和你的妈妈告别,高高兴兴地跟着父亲到合肥小住时日,准备再玩上几个景点和游乐场。那几日受台风影响,随时都有暴风雨侵袭。你和你的父亲于中午到达合肥,下午就雷电交加,狂风暴雨席卷着整个城市,路旁的树木很多都被连根拔起,横七竖八地躺在马路上。
  
  一直到晚上8点多,暴风雨停止咆哮,只是淅淅沥沥地下着零星小雨。你的父亲带着你出来,到小区附近的餐馆去吃晚饭。等吃完以后,雨已经停止了,可是路面上有许多坑坑洼洼的积水。孩子,你是多么可爱啊,一路踩着水花,快活地唱着歌,你哪知道危险就在脚下啊?
  
  你的父亲在前面走着走着,忽然听不到你唱歌的声音,回头一看,惊呆了!你站在一个水坑里,浑身抽搐。你的父亲,来不及地跑过去,一把拉住你,想把你从死神手里拽出来。可是,你和父亲的手永远连在一起了,不一会儿,就倒地了。
  
  小区旁的门岗里,一名门卫目睹这一切,想切断小区生活电源,可仔细一看,不远处有一根高压电线被暴风雨劈断,拖在地面上,不间断地爆发出火花,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孩子,你知道吗,你踩着玩儿的水坑,那可怕的高压电正通过水作导体,击中你正在勃勃成长的身体。时不等人,那名叔叔立即报警,拨打110,120。
  
  等公安和医院的人员到位,谁也不敢伸手施救。他们打电话给供电部门,要求切断高压电的输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你和你的父亲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我们。多么惨不忍睹的一幕!一个正当盛年的父亲和一个无忧无虑10岁的孩子,就这样躺在湿漉漉的水泥地面上,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生不如死,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你的母亲!那一刻,从天而将的天灾人祸,一下子让她失去了两个最最心爱的人,还不如让她去死!儿子,丈夫,早上还目送他们开开心心地出去,深夜就迎来两具冰冷的躯体。谁能承受得了这种残酷的事实?除了拼命地嘶喊,除了不停地唤你的名字,还能做什么呢?泪,怎能哭得尽心中的悲痛?泪,又怎能换得来你和你的父亲的生命?
  
  我在开学前,参加一个同事孩子的升学宴。餐桌上同事们在议论这桩不幸的事情,他们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孩子?我听着听着,觉得很不对头,开始详细询问细节,我真的不相信,孩子,会是你?无法相信这是事实,神经质般地一再确认,我无法再坐在那里,很快退出来,眼前晃动的全是你,脑海里放映的全是你,孩子,是不是你还没走远?
  
  那一晚,无法入眠。一个生命的逝去,尽这般易如反掌。而你,还是一个只有10岁的孩子啊!我们在一起整整相处了四年,我还想亲手把你和同学们一起送入初中,还有两年啊!可是你却掉队了,老师再也找不到你了!
  
  记得一年级新生报到时,你的年龄很小,虚六岁,实际五周多一点。你的母亲在初中教书,你的舅奶奶是我们学校的前辈,她们一再坚持要让你提前上学。看你结结实实又满不在乎的样子,当时很担心你,怕你跟不上小学的节奏,怕你太辛苦了!
  
  虽然觉得你的母亲在拔苗助长,我还是接受了你。一上课就看出你的天真和稚嫩,还有很好动。下课的时候,我隔着玻璃窗看到你在操场上飞奔,和同学们玩得很尽兴,每次都是大汗淋漓地奔回教室,气喘吁吁地准备听下一节课。每晚的作业,都是在你母亲的督促下完成,你的母亲不放心你,还要给你讲解,做辅导,你做作业的速度很慢,所以每天都弄得很晚。
  
  你的母亲经常与我沟通,她很着急,问我,你什么时候才懂事呢?我说,你还小,不能强压,以免失去学习的兴趣。再说,贪玩是孩子的天性,只能因势利导,循循善诱,不能太急了,每个人对学习的敏感度都是不一样的,只能尊重他们。这些道理你的母亲何尝不懂呢?她真的很爱你,对你充满了期望,所以也很烦恼。
  
  你一直处在一种幼儿园孩子般的天真和快乐中,没有烦恼,没有自卑,没有忧愁。整天都是笑眯眯的,如果说有烦恼的话,也只是烦着下一场该怎么玩,怎么乐?没有学习的状态,不代表你没有梦想,你说,将来你要当漫画家,画很多漫画,让我们看着你的漫画会一直地笑,一直地乐。
  
  好善良的孩子,总是想着给别人带来快乐!我们在为未来的漫画家热烈地鼓掌。在掌声中,你笑得那么腼腆,最后你埋下头躲起来笑,笑得浑身都在抖。
  
  一年年,看着你个头窜上来,体重窜上来,但是你还是你,还是在一种懵懵懂懂中快乐着,嬉戏着,没有任何压力和负担。这种童年的欢乐,是多么难得啊!有时看着你无忧无虑的表情,我真羡慕。人日渐成熟,脸上的表情也日渐逝去纯真,变得圆滑而世故。这种天真无邪的快乐,仿佛也让我变得很年轻,充满活力了。
  
  去年九月份开学之后,我不知道怎么向同学们解释你的去处,我压着悲痛的情绪,说你走了。你的同学们尽然听不懂这三个字的意思,异口同声说:老师,他去哪儿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哽咽着说:跟我们永别了,在十几天前的暴风雨中,被雷电击中,再也回不来了……
  
  你最崇拜的飞毛腿哥们,眼泪在瞬间唰唰地掉下来,谁也想不到你会这样不告而别了!你们都说好,一起毕业,一起上初中,一起考大学呢!你的舅奶奶说,见你最后一面,你依然面带笑意,很安详,很平静。就像你平时一样,没有烦恼和忧伤。
  
  昨晚的雨声,又让我失眠。好像雨中有你的声音,有你低低地述说声。我想你在天堂一定过得很好,你是天堂里最快乐的天使,你把快乐带到天堂!
  
  今天又逢着农历七月半,听着外面一阵一阵的鞭炮声,那是各家给逝去的亲人焚纸敬香,开始祭拜了。想着昨夜的雨和你,想着你的母亲一定又是以泪洗面了,我终于忍不住,老师用颤抖的笔,和你说几句吧!
  
  孩子,老师和同学们一直没有忘记你!我们在等你的漫画,在等你天真无邪的笑声,在等你一起奔跑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在等你满头大汗地跑来上课,在等你语出惊人的奇思妙想,在等你异想天开的回答,在等你,在等你……
  
  秋天已经来了,我已经看到满地的枇杷树叶,枯黄,卷曲着。老师在慢慢地变老,同学们有的长得比老师都高了,他们也从快乐的童年跨入青葱的少年。只有你,快乐的童年,不朽……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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