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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初见时，他们喜欢交换故事，自己的或是别人的。 他给她讲的第一个故事，便是有些残忍。那时，他还在铁建实习，说亲眼目睹了活生生的一个人不小心被卷进工地搅拌机里绞死了。听完后一阵寒颤，她沉默，便再也接不下去话了。其实，内心里是有些担心，她知道这是多余的。 而她讲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己的童年，相比而言却是无聊透顶。是的，她的整个生活都是平淡没有趣味，除了看的那些小说里的故事有点意思，但她讲不出来。 很多事情，要是不去回忆，埋在心里久了，也许就淡忘了。就像他，走了这么长时间，要是没有任何消息，她就快忘记他是什么模样了。可是，有些东西突然某天被挖出来，又会被重新上了色，变不变样，说不准。如同，埋在地下的陈年老酒，烙上了岁月的痕迹，何年出窖味道定是不一样的。 二 不是最深的记忆，只会在特定的时候被勾起。前些日子，时隔很久，她触摸着已经陌生的琴键，想不起那天他在身边认真地看着她弹奏他最喜欢的那首曲子时，是怎样的场景。噢，那时候是多么的简单，他一句喜欢，也能立刻如他般热爱，无需什么理由和借口。 很多年前的那天，他只说路过她的学校。她便心情澎湃，欣喜地告诉他，最近学了一首曲子，你喜欢的，想听听吗。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傍晚，校园里人潮往来，而刚好，琴室里没有一个人。他拿着杯咖啡，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她不是很熟练的手指，时而断断续续，时而铿锵有力，总算把这首曲子完整地弹了下来。他问她，什么时候学好的？她笑而不语。算来，从那天聊起音乐，也没有几天的时间。对于一个初学琴的人来说，许是花了不少功夫吧。 她继续弹了一首节奏较快而且看起来很熟练的曲子，问他听过吗，是她最喜欢的。可惜他并不知名。这首曲子，听着名字都觉得无比伤感，但伤感中又有着幸福感。曲子的背后是个悲伤的故事，可她知道，很多结局并不是那么重要。 或许，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会有答案的，不需要等到最后揭开面纱。 三 她不停的练琴，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热情如火。学他喜欢的曲子，总是很快就会，弹再多次都没有一丝厌倦，尽管已经很熟练了。 她也学其他曲子，但每次去琴房弹的第一首和最后一首曲子，都是他喜欢的那首。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指法，闭着眼睛也能把整首曲子弹完。她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能够很完美地展示给他看，看他赞许的眼神和温柔的笑容。 可惜，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最怕一个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而他就是这样没有任何征兆。他总会突然地出现在她面前，而后又明确地告诉她要离开。她能做的，只是没有期限的等待，最后毫无挽留地送他离开，因为她知道留不住他。 小城的秋天格外地短暂，冬天偶尔能下一两场雪，她喜欢冬天，每年都在盼望着一场漫天飞舞的盛宴，但从未见过。他的家乡，冬天从来都不缺如此美艳的场景，只是不知道何时，她能在此景下，与他再次相见。 四 后来，他真的要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这个有她在的小城。 去火车站送他的时候，她静静地坐在旁边，等着时间流逝，然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哪怕只是说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挽留，都是无力的，一直如此。 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多年过去，他仿佛就是心里的一个石子，没有人投进湖里，就不会荡起涟漪。 各自生活，没有交集。那时的一阵子欢喜，是要用很长时间来冲淡。只是日子久了，欢喜多了，但不是同样的心情。 有时候会专门去听那首曲子，几分钟里的回忆，换不来那时候的真真切切。 转身，又是另一处的天涯，遇到的风景依然美丽。 五 时隔太久，已经渐渐忘记了那时的心绪，连那首他喜欢的曲子，都忘记了要如何开始。 记得节奏，也记得哼唱，就是手指不再熟悉。 如今，她偶尔进琴房，弹的曲子里没有那一首，尽管是那时最熟练不过的。深深印刻在脑海里的谱子，有一天也会全部忘记，连一个音符都记不得。而今，最喜欢弹的，每次弹起的第一首和最后一首曲子，都是她自己最喜欢的，无论多久不曾碰触，依然记忆如新地镌刻在脑海和心上。 如果许久没有提起他，接着再久一点，可能真的会都忘记了吧。曾经，她问过为什么喜欢那首曲子，但是原因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其实，喜欢有时候不需要理由，只要心甘情愿便是，等哪天突然不喜欢了，就有了理由。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