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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到它的叫声了吗?暮春时节，它由近叫到远，由南飞到北，一声紧似一声，一阵急似一阵。 十三岁那年，后娘来到我家。我悲伤不已，愤怒不已。有次，我骂了后娘，爹一记耳光把我赶出了家门。 我走!我走!我不在这儿! 暮雨潇潇，村路泥泞，天地之大，我归何处? 我深一脚浅一脚，浑身湿透，不停地打着哆嗦。 天渐渐黑了。树和麦子也在雨中哭泣，你们也是孤苦的，也没有母亲吗? 我累了，饿了。蹲在一棵小树旁，雨像钢针，像鞭子，在我身上肆虐。 我想念我的亲生母亲，可她两年前去了另一个世界。那时，天也下着雨，在我的感觉里，雨，一直下，天，从没晴过，下了两年。 我快要死了，母亲在那边呼唤我，我已听到了她的声音，那是非常熟悉的声音，就像童年时，喊我回家吃饭。我要回到她的身旁，埋怨她怎么抛弃了我，母亲就会抚摸我的头。 我的魂魄渐渐离开躯体，飘起来了。我看到我的肉身仍蹲在小树旁。 “咣咣咣咕……咣咣咣咕……” 我听到了鸟叫。这是什么鸟儿，下雨天怎么还叫，夜里怎么还叫? “咣咣咣咕……咣咣咣咕……” 我的魂魄腾空飞起，幻化成那只鸟儿，疾速地掠过黑魆魆的树木，飞过黑压压的麦田，冲向黑漆漆的夜空。 “咣咣咣咕……咣咣咣咕……” 在无边的雨丝中，我声嘶力竭、气息奄奄，直至口中出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魂魄回复元身。我的肉身还在那棵小树旁，我竟然还能找到! 我裹紧破烂的衣衫，不停地打着摆子。我无路可寻，无处可去，又走向村庄，走向老屋，走向那张破床。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鸟儿叫子规，又叫杜鹃。与它同名的一种花，颜色猩红，就是子规啼血所染。书上有很多关于它的传说。一个被后娘虐待致死的男孩子，魂魄化成一只鸟，一直叫，一直叫，直至口中出血，眼中无泪，才能觅到一条小虫果腹。 它从遥远的古代飞来，它从唐诗中飞来，它从宋词中飞来。暮雨潇潇子规啼，子规声里雨如烟……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