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万物皆洁齐而清明,清明的雨水,冲刷着尘世灰尘,一片生气,到处都是焕然一新,其实,最朗润的,还是心空。心空中,那些刻骨的往事,都历历在目,那些举止笑貌是那样的触手可及,我似乎能尝到亲人的眼泪,咸咸的,咸的发痛,直到浑身都在颤抖…… 儿时的摇床还在,旁边的一颗大铆针,还在倔犟地咬合着夹板,只是斑驳的铁锈,不断延伸,加厚。一揺,便洒落一地,漆黑一圈,散发出父亲厚重的汗水味。上学时的课本,已页面发黄,翻开扉页,一股霉味和墨香喷涌而出,一行熟悉的笔迹,撞痛眼球,它是那样地秀美和刚劲有力。此时,我的手被疼痛和温暖包裹着,在那凹凸之处,是否有父亲留下的印痕? 家里的船,依旧停泊在港口,几十年的位置,不曾变动过。两边的竹篙,被岁月漂白了颜色,呆在原地方,僵直着身体,动弹不得。有几根张裂着嘴,喊不出的话,几度,憋过春禁秋捕,却吹破了一道又一道的港水。一台机器,坐在船尾后,静穆在港水上,再也不曾响起,却生硬地高昂着头,守望着曾经的主人到来……每一次回望,我都看见父亲,矫健的身影揉碎在清波里,追逐着鱼儿,欢蹦乱跳…… 一簇鲜花,一抔黄土,一座孤坟。此时,两个灵魂被雨水浇融在一起,彼此传达着问候和祝福。 父亲一生好强,却因历史成份不好,而无缘于功名,从而劳累一生,浪费了一肚子的学问。他巴望着儿子,能奋发图强,做个出人头地的人,但在最后的人生选择上,父亲还是妥协于眼前,让我读了师范,事后我们也曾耿耿于怀,虽不甘心,也只好认命。父亲只希望一家平安,生活顺和就好,此时的"和”文化,已占据了家庭高地,这也曾为父亲赢得了不少声誉,加上父亲能识文断字,家乡的红白喜事,都离不开他的身影。而这时侯,父亲最喜欢听的一句话是,别人称他是"书香世家”,每听于此,回家后,定要独饮三杯烈酒,每次必醉,且不忘,把这半路上捡来的"家风”,在床上骄傲地唠叨一阵子。 最终,是酒拿走了父亲的命,在他弥留之际,我望着父亲张翕的嘴唇,紧握他的双手,强忍眼泪,只是一味地点头……父亲的意思,我懂,必竟我们做了三十多年的父子。最近几天,老是失眠,我知道父亲又在拷问我的灵魂…… 这时,一阵鸟鸣,又从耳边滑过,我极目眺望,把一股哀思,投放在羽翼之上,消失在苍穹,很远又很近……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