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桂花又开了

雨过天晴，满院子的桂花香。

桂花的清香是如此浓郁，仿佛空气中所有的一切都被它赶走了。

我张大嘴巴深深地呼吸着，贪婪甚至有些沉醉。

我颇有些不理解，那些小小的花，没有办法定义为绽放，竟然释放出这么持久而无处不在的香气。院子里只有两棵树，其中一棵还有些萎靡。

倏然想起了去年，也是这个时节，也是这样的桂花香，我竟至于惊愕，竟至于不知所措。

时光如水一般流走，该来的都来了，该走的都走了。无法挽留却又亘古不息。

我清楚地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也是这么缓慢地走过一成不变的单位小院。也许今年我又多了很多白发，但去年我比现在更受不了这清香，那些清香于我，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那清香没有治好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是酸楚的，我的心也是。

今年，我似乎走路快了一些，腰挺得直了一些，偶尔也会和同事开两句玩笑，但也许只有我知道，也许只有最亲近的个别人知道，我的心仍是冰冷的，那里没有花开。

于是，我漠然的眼睛瞥过春天的初出柳芽、繁花盛开，没有欣喜，没有愉快，也没有落花的伤感，或者狂风暴雨的恐惧。世界是流水，我只是漂浮于其中的枯叶。

桂花没有在我的世界里，桂花香更没有。

然而现在它固执的，不可抗拒的钻进我的鼻孔，钻进我的身体，野蛮的清香。

它有它的世界，虽然也只有那么十多天，它执着地充斥着院子，没有人能够赶走，除非有人连根拔起杀死它。就像我执着地不肯走向外面的世界，心里充斥着寒冷。

你走了三年多了，我的世界仍是冰冷的，虽然也许一些寒冰化了，但仍然乌云遮蔽了天空，仍是前几天我在你坟头燃尽的纸钱的颜色。

今年雨好多、好大，山里好些地方受灾了，死了不少人，他们和你一样，生命戛然而止，没有机会再深深地吸一口这无处不在的浓郁的桂花清香了。

也没有机会在看着九月的蓝天，湛蓝的天空，一丝云也没有。只是，那宝石一样的天空，只能在我满眶的泪水中散射开去。

我知道，明年的桂花还会开，满院子的浓郁的无处不在的清香。

2021年9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