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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记忆 儿时关于盛夏的记忆，委实不多，大致有三个吧，一是吃冰棍儿，第二当属麦收，最末便不得不提洗澡。 那些年，冰棍儿五分钱一根，实在是夏日里小朋友的挚爱。想来那些年培养的节俭和劳动习惯大概源于冰棍儿吧!依然记得给长辈们买烟和为家庭打酱油所得的跑腿费都一分一厘的节省、积攒下来，全都是为了吃冰棍儿这一嗜好。固然夸张了一些，但这种冰棍情怀，现在想起，也难以自已，恨不能再买一根地地道道五分钱冰棍儿奢侈一下。 那时吃冰棍，并非一口一口咬了大嚼，穷人家的孩子绝不敢那样奢侈的。因为冰棍儿不是想吃就有的，要在烈日里咽喉要道耐性苦等，远远地见一个人骑自行车驮白色箱子，清脆的吆喝声近了，那便是了。毕竟得钱不易，冒着举债的危险，如若你叫嚣着五分钱一根一毛钱仨卖否，那人必定瞪眼着急，而你也必定转瞬低眉顺眼了，旋即掏出仅有的五分钱买上一根，大快朵颐去了。而这样的情形还是富家子弟才有的奢侈，我们穷人家的孩子只能眼巴巴看着一手交钱一心交货这种神圣的交易，喉咙痒得也似那烈日一般，兴许都尘土飞扬了。就在那小贩要转身上车的一刹那，机智的小朋友终于商定，兄弟几个每人凑一分，以合资入股的模式买一根冰棍儿。至于分食，直到现在还在庆幸自己嘴大，并且自以为是记事以来占便宜最多的一次人生阅历。现在想来可以说，何以解忧，唯有冰棍儿。 冰棍儿与燥热的季节简直是绝配。高温的天气来了，也意味着麦收来了。 那时，都是拔麦子，天色微亮便出发，趁着地气潮湿，弯下腰，捋往一把，向上向后使劲拔，嘭一下便把麦子拔出来，抬起腿顺势磕在脚上，震去麦根大部分松土，然后整齐地横放在事先打结的麦腰儿上。关于麦腰儿，就是选些高大麦子打结，把拔下来的麦子均匀打成捆儿，以便于运输。如此这般，一天下来，应有多累，实难想象。好在我年龄尚小，象征性的拔两下，就虚言身体不适捉蝴蝶去了。 到了晚上，还有一项，便是铡麦根。吃罢晚饭，来到场院，麦子都堆成山，那时认识浅薄，并不知道所谓丰收与否。只是有莫名神秘，起码捉起迷藏来更隐蔽些了。关于场院，00后的你们基本没概念，大都选在空旷风口处，方圆约百平，地面泼水，然后轧实轧亮，以方便打场取粒。 一般铡完麦根，当晚就解开麦腰把麦子摊在场里了。第二天爆晒一天，中间还要顶着毒日头翻场，以便干透。而后轧场，扬场，装袋工序实在繁多，又略无趣，便没什么记忆。只是有时晚上看场，倒是有滋有味，一是可以有宵夜，一两个咸鸡蛋，一两块大饼，一两根大葱，甚是美味。二是夜宿荒野，实在刺激。有一年，我和弟弟二飞看场，好吃的都早早地与鬼故事一起下肚，困意袭来，便扒个隐蔽的麦秸窝睡去。半夜里，朦胧中突觉有一小手在挠我，猛然惊醒，原来二飞口渴，我也略觉嘴干，两个人便趁着月色四处找水，不想回家惊扰长辈，又不敢荒野里与活物打交道。最后在浇地的阳沟里发现了键盘大的一汪清水，我俩便小狗一样趴在地上喝个痛快，现在还清晰记得那水真的很甜。而后我便恶作剧嗷的一声跑回场院，又扒个隐蔽的草窝藏下了。静静地听二飞哭着跑回来也扒个窝紧挨着我躺下了，估计他流的泪比喝的水多，后来我俩笑了一晚，天亮才真正睡着。二飞天生胆小，长大后去外地工作也没怎么回过家，估计就是那一夜吓的，现在我有些自责了。 麦收期间，还有一乐事，那便是拾麦穗，稞粒归仓嘛。年幼时只是觉得好玩，便与邻家伙伴早出晚归，不亦乐乎。后来年岁稍长，玩伴愈多，经验也略长，有一年拾的麦穗实在可观，还记得小半天竟有一大筐收获，不过家人一旦警觉，便不许我出门拾麦子了。想来那时大概六七岁吧，尚存天真，不谙世事。后来，邻家伙伴被人追至家中，训斥一顿，成年后酒后多传为笑谈。其实那时候，放羊、割草的孩子大多经验丰富，一到收获季节很少吃家里饭的。拾麦穗的小勾当，果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麦收过后，雨季来临，那些年月， 雨水丰沛，房前屋后都沟满壕平。所以大小孩都会凫水。一旦天气闷热起来，看吧，大坑里就开始下饺子了，扑腾，扑腾，全是戏水的声音。 我天生愚钝，那一年在水里泡了大半夏天，才勉强学会狗刨，还游不了多远就没力气了。好在我勤奋好学，天天玩水不用干活，便又学会了立凫、仰凫、扎猛子等诸多手段，可以完全傲立于村里所有大坑了。正我得意之时，邻村二表哥中午拉我与几个小伙伴去游泳，竟然去了水流湍急的大河里。我胆颤地只在河边洗了洗脚，而二表哥一下跳下河去，竟然蝶泳起来，而后又一个猛子好几米，还是逆流而上。真是羡慕的我两腿哆嗦啊。不过上学后，被罚站的人在烈日下晒得大概也很舒服吧。那次我只是洗了洗脚，没被罚，只好闷在教室里背书，其实不怎么自在。现在想来，真后悔没下河去畅游一番。这些年，河水都污染了，也再也没下过大雨了，屋前屋后的大坑都填平，从来没听到戏水的欢叫了。二表哥也出外研究海底的事情，和二飞一样，也没怎么回过家了。只有我和大表哥一起喝酒的时候，谈起他们，都沉默一会儿，轻轻端起杯，轻轻啜一小口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