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车在奔驰，我不再思考和猜测来时的选择和去时的结果，忽略了所有的行走，仍放不下追逐。如果是这样，那就行走在这凡尘路上，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九月末，中午的北京，天晴，风大，我要离开北京，在地安门内大街满福楼前侯车来接。风吹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过身去，背对着风。其时，榆树上的叶子还在枝头，被雪冻蔫黄了，在风里嗍嗍作响，并纷纷扬扬落下。宽阔的路上，铜钱似的榆树叶和鹅掌似的白杨树叶在奔跑，或快，或慢，传递着季节冰冷的气息。车碾过去，一阵唰唰声，它们或碎了，或仍然完整，或残缺不全，都还在往前跑，那种溃不成军的样子，让我不忍心再去注视它们。
　　
　　头上的天是蓝的，南方人很少见到的那种蓝。北京的朋友说或是刚下过雪的原因，天空敞开了胸怀，令凡人见识它的深邃。但我还是认为，这北方的天，看起来比南方的天空要干净。尤其是早上，太阳出来，北方的整个天空的蓝，直接可以穿透人的心灵，给人冰一样的纯净感觉。这份纯净足以让人放下欲望，忘掉现实，忘掉未来，忘掉生活，对干净的蓝色产生一种莫名的膜拜。或许，我们心里太需要纯净了。
　　
　　车在地安门外通向机场的路上，窗外仍然是令人不舍凝望的蓝天。这北方的天是宽广的，宽广得与梦一样没有边际，并不受人左右。天底下，只有一片片被道路分割出来的光颓着枝丫的白杨树。它们连在一起，肃穆而立，如同钢铁。阳光和寒风里，还有干净地建筑，它们安静地挺直着身子，在空域里表现出个性。楼下有车辆川流不息，却少见人影，如同无声画卷，让我有如置身于一个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新世界中。
　　
　　在此之前，我已两次来过北京。并且都是在寒冷的季节里。前两次，我对北京并没有异样的感觉。只是，这一次呆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看到的，接触到的，体会到的，多了许多。在各种交往、碰撞中，或许我得到了与前两次完全不一样的感受。11月12，北京暴雪。在南方，我还从来没有过手里只举一张报纸来遮雪的经历。也从没有对着雪，独享过一瓶二锅头。这些经历让我走出人际的纠缠，从内心里跟这个城市相面对。这个城市，或许比城市里的人更宽容，也更有底蕴和魅力。城市的深度与厚度，给了人看不见的一种保护，我们在时间里的穿梭，或者也是一次在城市里的一次行走。人生也是这样，从来的地方出来，却并不十分清楚从哪里来，到去的地方去归终，也不知道去的地方会是怎么样。就像从这个城市的天坛到地坛，我们走了，并没有问出一个答案来一样。或者，我终归是路上行走奔忙的俗人，无论经过多少次思想，还是在这凡尘里奔跑，如同一片落在风里的树叶，落在地上，还是在风里，被车轮碾碎了，还是在风里。
　　
　　车在奔驰，我不再思考和猜测来时的选择和去时的结果，忽略了所有的行走，仍放不下追逐。如果是这样，那就行走在这凡尘路上，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对于人生，对于北京，都是一场来去的话，固然有许多的留恋，都放在胸口里，也是一件令人对未来充满向往的事。离开北京的时候，望着机舱外的天空，我心如素纸，干净得出奇。行到了上海，坐在淮海中路的一间咖啡馆里，看着玻璃墙外的雨，我仍在不停地念叨北京。这是后话，不提了。　
　　2009.11.16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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