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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地方叫东干脚

时间:2009-12-28 10:31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欧阳杏蓬点击:
        

【导读】:东干脚的背后是山,景山,当地人称禁山,禁止所有人进山伐木,否则,会遭到全村人的白眼甚至唾骂。西边是田野,不规则几何形状,一块一块拼凑在一起,连绵无尽,阡陌在其间纵横交错。

  东干脚,以前或者叫“冬干脚”。
  
  东干脚门前有一条小河,一条十分美丽的小河,河岸上有一行柏树,青翠挺拔,像东干脚的围墙,这河水流潺潺,就像东干脚的护村河。河里的清水里,有小鱼,河里的石头下,有螃蟹,河里的泥里,还有泥鳅。可是到冬天,它会干涸,“冬干”了,人们只能到深井里取水。河床上,拳头大、鸡蛋大的卵石,一波一波,被太阳晒得发白。河两边的芦苇也死了过去,枯枯地,在风里稀里哗啦糊涂地响着,没有了主张。直到第二年发春雨,水从四周的山上流下来,河里有水了,河两岸才生机盎然。后来,修了双龙水库,旱地成了水田,不再种秋豆,晒谷坪上,我们再也没有了游戏的豆杆阵,可月亮还是那样皎洁,一尘不染,干净得让所有的人景仰。儿童随意的朝月亮指点一下,大人也会警告,睡着了,月亮就下来割耳朵了。儿童会马上按照先前学的那样,给月亮做“请请”(双手合十做揖),请月亮原谅自己的放肆,别惩罚自己。村门前的小河冬天偶尔会干,出门在外的人写信回来,也不写“冬干脚”,写“东干脚”。我出生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生长在什么地上。我略懂事的时候,叔伯们指着谷桶上蚯蚓样的一行墨字对我念:东干脚。我知道了,这是我的故乡。它浸泡着东干脚所有祖先的鲜血和智慧,在崇山峻岭里默默无闻地生存了下来。
  
  其实,东干脚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烟繁华的村子,人口从建村以来,就没有突破过一百。但它是一个坚强的村子,因为坚强,它没有荒凉。
  
  东干脚与外界连接的,是三条小路。当然,还有几条泥草路,它们通向田野、庄稼地和山林。而三条小路,一条路通向镇子,沿沟沟西去;一条路通向大队,沿河而下;还有一条路沿河而上,通向荒坪子。人们按照既定的时日到镇子赶集,随时到大队里去,买盐打油抓药。荒坪子原来是荒芜的,荒草与黄土共存,后来种满枞树,风过呜呜响,清凉有如春水,后来枞树被砍了,成了附近几个村的墓地,坟头多得像一笼面包。现在,有的坟头平掉了,有的依然还立在荒草之上,像栖息的老者,在深情并沉默的凝望着这片土地。空余的地方,成了经济林的了。即使这样,白天也很少人去这荒坪子,东干脚活这的这一代人无法抹去那些连接灰暗的记忆,尤其是在这荒凉无人之境里,一个人面对过去的惨淡、死去的形象和现在的冷清,就会被一种无奈所攫获,在阴暗和痛苦里无力自拔。
  
  但这些影响不了东干脚。东干脚像一只燕子一样,在青山下拍打着翅膀,以展翅飞翔的姿势,栖息在北山脚下。
  
  东干脚的背后是山,景山,当地人称禁山,禁止所有人进山伐木,否则,会遭到全村人的白眼甚至唾骂。西边是田野,不规则几何形状,一块一块拼凑在一起,连绵无尽,阡陌在其间纵横交错,如网。村东边是水井,井水是甜水,远近闻名。井外是河,河坡上是田野,田野边缘,是那块荒坪子。东干脚的前面,是几亩水田,然后是河流,河坡上有树,树外是水田,水田里有一条长满青草的小路。这路通向大队,大人走,孩子上学走,牲畜也走。路中间的青草被踩没了,黄泥被踩出了一道道窠,像一片片细浪,映着阳光波澜不惊,在青色的稻禾里蜿蜒有致。在东干脚前面看东干脚,东干脚被河坡上的柳树、柏树掩映着,像是独立于世界之外,如玉般温润。东干脚贫穷,房子是村人从稻田里捞上的泥,做成砖后,左邻右舍帮忙砌的,房子盖的瓦,是村人从后山割了柴草担到瓦厂换回来,左邻右舍帮忙盖的。东干脚巷子里的路面,也是村人发动起来,到后山上扛下石头铺的。村里的荒地上,那些桃、李、梨、桔、橙和枣,也是大家随手种的。
  
  日子或许艰难,但黑瓦黄土墙里的东干脚不缺少快乐。
  
  白天,大人们下地劳动,村前的晒谷坪上晒稻谷花生。老奶奶看着,鸡在晒谷坪边缘转着,麻却从屋垛上窜下来,在地上跳几跳,啄几口,左右侧几次脑袋,听了听动静,又啄几口,然后飞上屋垛,在屋脊上跳跃。黄狗就趴在晒谷坪边的柏树下的泥地上,听到脚步声,它也只是抬一抬眼皮,看清楚了,又埋下头去,继续它的梦游。阳光明媚,天地清静。傍晚,孩子放学回来,带孩子的在门前的晒谷坪上嘻戏,在家的点上柴火,升起炊烟。大人忙完一茬,收了工,回家来,点亮油灯,然后喂猪喂鸡,张罗晚饭。吃饭的西边的也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招呼,然后汇聚在晒谷坪,找一个石墩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便聊天,聊到兴起,饭吃完了,就把白瓷碗搁在脚边的地上,继续聊。虫子在附近的稻禾里叫着,远处的灯火在明灭着。孩子吃了饭,领头的就在巷子口叫,东边西边的一叫,同龄的孩子就跑了出来,在晒谷坪上成群结队,闹矛盾了,就拉帮结派。知事的孩子就站出来,一边劝,一边哄,坐在一边大人也站起来说:鬼崽崽,耍得好好就不耍了?受委屈的孩子就向领头的孩子提出要求,挑事的孩子伸出手,两个冤家轻轻地对拍一掌,一切恩怨情仇即烟消云散。孩子们又跑动起来,让这寂寞的夜,拥有了无数欢乐的纯真的精灵。
  
  如果是雨天,大家就呆在瓦屋里,烧一炉火,或者聊天,或者听有阅历的人讲古,或者在妈妈或者姐姐的带领下,唱歌。  
  天高,水流,田野青。
  地静,人少,人善良。
  
  这是我要的东干脚,即使某些时候,他们会有偏见,并因此争论和吵闹,但这不影响东干脚的纯洁。时间是东干脚人最好的粘合剂,它会还原出真实。就像父母说的那样,真金不怕火炼。可是,真金被人收藏了,人们藏不住嫉妒了。东干脚在变化。有人翻新了房子,我们参加了主人举办的宴会。有的人离开了,去远方另谋出路,村里的人为他牵肠挂肚。有的人到了镇子上,开始学做生意,人们也为他祝福,并且当自己亲人看待,常去关照。赚了钱的人回来了,原来在山脚下的房子不要了,到村前的稻田里盖了房子。住在山脚下的人也不愿意再住在山脚下,密谋或者跑大队,要在稻田里建宅子。东干脚发展了,像一只羽毛零乱的燕子,羽毛飘散在东干脚周围,东干脚臃肿了起来,虚荣了起来,冷清了起来。
  
  这是我要的东干脚,即使是这样,东干脚仍像我的母亲一样,我仍像在母亲的襁褓里一样,虽然虽然感觉到了一些寒冷,但我不能离开,东干脚是我生长的地上,东干脚是我灵魂赖以生存的地方。东干脚不是宝石,所有人的故乡,都不是宝石,所有的故乡,只是一棵树。我只是东干脚这棵树上的一片叶子,而东干脚却在心里,我们彼此看护着,它给我温暖,我给它智慧和眼泪。我要让它醒着,看时间在它身上的戳记。河水还是那么清莹,但河床里长满了水草;河坡上的芦苇还是那么青翠,河坡上的柳树柏树却日渐稀少;泥土路已经改变,通往镇的路通往大队的路拓宽了许多,路表还用水泥做了硬化;村里的土砖房屋在减少,钢筋水泥的楼房在稻田上耸起。我富裕的乡亲,在用热情的手建设东干脚,却又在毫不留情地毁灭一个家园。村东边的荒坪子仍在,只是比以往更荒凉。风吹过,荒坪子像海一样与我对话,哗啦啦,哗啦啦,我的心,就像海的堤岸。
  
  我不会荒凉,我心里有一个暖暖的东干脚。
  
  时间可以流逝,沧海可以变作桑田,人也会变老,变异,变得无足轻重。东干脚也会变化,也许有一天,那些新的建筑物里会长满荒草,那些稻田也会荒芜,东干脚后山的草和树林会更茂密,东干脚的人会走得更远。这些都可能实现,但不能改变我对东干脚的热爱。什么都会变,都可以变,我已经变不了,我已被时间钉在这里,就像蛛网里的一只蝴蝶,再也无法去改变什么,只好成为时间的一个部分。东干脚在温暖我,像一炉火,最终把我燃成灰烬,我愿意。我要的东干脚就是这样,无论怎样,都保持一种热烈。死亡,或者永生,都那样让人迷恋,我要的是东干脚,它让我生死都开心、安宁。
  
  2009-12-26

【责任编辑:男人树】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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