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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不想飞

时间:2009-06-09 20:04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鱼向徉点击:
        

  “蒲公英,开黄花,花儿落了把伞打。小白伞,本领大,带着宝宝上天啦。飘飘飘,撒撒撒,明年黄花满山洼。“”蒲公英,开黄花……“
  
  烟云缭绕的山路中,远方传来愀然空灵的歌声,绵延深长,穿透着我空洞的心灵,零乱了我的思绪。我好生奇怪:”谁在这里唱歌呢?“
  
  于是,循声而去。首先便是满坡的金黄,映入眼帘,迷乱着我的眼睛。微风掠过,草绿与黄相互映衬着,互相轻触着,任风自由飞舞自己的舞姿,在婉转的歌声中带着春的神韵显的越发精神。在蓝天,黄色背景的画布上,忽明忽暗中,探出的半个身子在悠悠拂动。我走过去,一看,是小妹。小妹看见我,仓皇失措,随身转一百八十度,连忙揉着眼睛。过了好久,便蹲下来,用小手摆弄着蒲公英,满手的金黄。我好奇地问:”你在这干什么呢?“小妹说:”姐姐,为什么蒲公英要飞呢?如果没有风,它是不是就不会飞走了呢?“我说:”是自然规律吧!就像人长大后,总要离开家一样。“小妹黯然失色,半掩着脸,弱小的身体在微风中微微摆动。但是,从缝隙中依然能看得出她的眼泪如屋檐下的念珠,一滴一滴,落在蒲公英的花瓣上,清晰,明亮。接着,连带着微弱呜咽的声音说:”妈妈已经有七八年不在家了,今年好不容易可以见到妈妈,可是等到蒲公英花落的时候,她就走了。我如果用手帮助蒲公英挡住风,这样她就不会飞,妈妈也就不会走了。是不是?“小妹由悲转喜,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充满了期待。我又重复着那句:”是的,你的妈妈不会走。只要你用功读书,长大后,你的妈妈再也不会走了。其实,蒲公英,不想飞的。“
  
  我的心一阵阵隐痛,真的不会走么?难道留守儿童的悲剧,真的要一代一代的上演下去吗?为什么呢?……以前的哥哥,曾经的自己,现在的小妹,后来的……还有多少呢?不觉,泪已弹落在指间,滑到蒲公英叶子上,润湿了干薄的叶脉。从中,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和那些残留下的悲剧,落地生根,被久久隐去。
  
  在离别的路口,小妹的父母走向遥远的尽头,小妹杵在那里回味还有余温的梦。也许他们不会知道,在他们上车的身后,小妹追赶着车,倒了,再爬起来,倒了,再爬起来……哭着,叫着,喊着……嘶心冽裂肺的声音已数不清有多少次。汽笛声渐渐吞没了声音,只留下久违的思念,消逝地越来越远。在路口,蒲公英不知方向的乱飞。好像无论在什么时刻,都掩盖不住藏匿的风姿。毛绒绒的枝头,雪绣的花边潇洒,直到离开的那一刻,也依旧美丽,傲然挺立,如小妹种下的合欢树,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恍惚中,自己不也是这绒球上的绒针么?漂泊不定,颠沛,流离。在不会走细碎莲步的时光中,便冥想频来入梦。昙花一见,便分离在两个世界中。
  
  春光在行走,把寒冷收走,把落寞挥霍,只留下满园春色。
  
  这才发现,原来即使在分别的季节中,春也爱扮演美的角色。和煦的阳光沐浴着万物:麦田翻新,菜畦碧绿;草长莺飞,燕语呢喃;溪流在流动着刚谱写的歌,池塘里涟漪着粼粼的波;农民们拿着锄头,耙,来来回回地与土地摩擦出充满希望的沟壑。累时,惬意地坐在田边,或仰望舒云;或谈论时令……田间的蒲公英,一簇簇,一团团。俨然地立放着,带着伞的装备,披着雪白的绒衣,整装待发,展示着自己优雅的姿态。它知道,只要轻轻一提,便沾湿了它的梦。它也期待着,期待着等待千年的梦。也许没有风时,它还会停留;也许有人留意它时,它还会痴等。可是,乡下人看到它,求全责备;城市人看到它,望而生畏;孩子们看到它,泪下如绠。于是,在农民耙下,杂草丛中,萎缩了一息倩影;在城市的道路旁,剥夺了生命的权利;在孩子们期盼的眼眸中,含泪而飞。
  
  蒲公英,不想飞。无奈而飞。
  
  蒲公英,不想飞。因为没有沉湎温情的根,沉重而飞。
  
  蒲公英,不想飞。因为没有人考虑和在意它的心,孤寂而飞。
  
  蒲公英,不想飞。因为在飞之前,它们需要一个温暖的家,即使家不够是家也是家。
  
  蒲公英,不想飞。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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