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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美丽

散文
时间:2014-11-08 20:12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Lucifer点击:
        

  这个世界苦闷无趣,如果你不好好回想一些美丽回忆的话。换句话说,美丽有千万种,每人对美的感悟又千差万别,你认为美丽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可能丑如敝履——说这话又要招致非议,恐怕许多人并不认为敝履丑陋,当然,我也仅是个人意见,此破鞋也并非单指破鞋而言。因此慎重地在美丽前加上“我”做定语。看过许多祸从口出的报道,也不觉变得谨言慎行起来,虽然并不担心会因泄漏国家机密招致灭顶之灾,但也不想平白招来白眼口水,无事生非。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追求美是人的天性,几千年前的古之先民就懂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辈当不落人后。有些人对美的事物天生有敏锐的直觉,表现为善于从各种丑陋中发现美,并乐于分享自己的发现,周围的人因其对美的理解太过离经叛道,便合众人之力,冠以“三俗”之名,大加唾弃,又本着“批判必先了解”的革命先驱主义精神,对所有“三俗”之事皆娴熟透彻,此等献身精神被一众捧为“至善”,因之专家迭出。他们的美丽我实是无法理解,但我也大致知道有这么一种奋斗在“反三俗”前线的专家学者们的凛然正气之美。
  
  提到他们不免让人有些倒胃口,下面还是说说我切身感受到过的美丽,非“三俗”亦非“反三俗”的纯粹之美。
  
  在我小的时候,总有些令人不解的奇怪习惯,其中有一个就是喜欢坐在门墩上看天,有时候是看云,有时候是看夕阳,有时候是看雨。我的记忆力很好,仅限于我想记住的东西,于是在我7岁那年我记住了坐在门墩上看到的一次彩虹。
  
  那是夏季,一阵不大不小的雨滴滴答答地下到傍晚才停,突然云开雾散,霞光万丈,虽已是傍晚时分,但太阳似乎因一日未曾露面,憋了一肚子火气,到了傍晚已是怒不可遏,好一通发泄,燃着云朵无数。我见天生异象,正是举头望天的大好时机。于是跑到门口坐定,眼光扫视天穹,忽见东方天空上两道虹桥飞挂南北,起于北山之顶,没于南山之坳,映着夕阳熠熠生辉,真是让人目瞪口呆,美不胜收。其实那两道并非都是虹,内侧为虹,外侧为霓,虹为反射阳光形成,霓为两次折射阳光形成,颜色排列顺序也与虹相反,这是后话,当时我可不知道这些。许多美丽的东西一与科学解释连在一起便失色几分,不免有些嗟叹,所以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才会让人当真体会到美丽的深意。想想当时的情景,夕阳似火,在燃遍漫天的云霞之后,又建起两道霓虹横接南北,再加上一个坐在门墩上的黄齿小儿翘首望天,双手托腮,若有所思,身披夕照,自己当时也成了风景的一部分,也是美丽的一分子,现在都让人憧憬。那时我还不懂那许多的知识,也没有什么所谓对美的欣赏,只是纯粹的被吸引,被美丽最本质的东西纯粹的吸引。后来也见过几次雨后彩虹,但想到它的成因,不免有些分神,再也不能将我牢牢地吸引在原地看他慢慢消逝,而是更想把它留在底片上,以向朋友炫耀一番,然后便不再为此停留了。
  
  小时候的世界,一切都充斥着神奇的所在,神奇中不断闪现着美丽的神话,在大人眼中看小孩子的举动不免笑痴,许多人长大后想起自己小时的一些事迹也不免会笑自己呆,呵~,那份童真与无知竟与美丽联系得如此紧密,以至此消彼亡,长大的人们对纯粹的东西越来越无法接受,就像摈弃了小时候所喝的清凉山泉,转而钟情于混杂了其他东西茶或咖啡一样,一个一生只喝清水的人,必定是有如清水般纯净灵魂的人吧,又怎会存在于这个混杂了太多污浊的尘世啊,只能厚着脸皮说上一句我也曾经纯洁过罢了。
  
  也正因如此,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对美的追求也发生了转移,到初中时似乎所有人都已转型完毕,即使有一些愚钝之人仍未转型成功,也因惧怕被别人笑做呆而假装转型完毕,因此那个时代一片的青春萌动,因为转型的结果基本上是男生开始追逐女生的美貌,而女生变成男星英俊外表的花痴,我的转型还算顺利,虽然依然被大自然的钟灵毓秀所吸引,但在美景的旁边摆上一个美人,我也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只是因为当时自是甚高,不以凡夫俗子为意,一众相貌平平之辈无奈不如法眼,故而显得孤高自傲,旁人看来大有梅妻鹤子之迹象。但神仙也有动心时,否则哪来那许多的天仙配?看来神仙为色动凡心也是家常便饭,也难怪,看一下天上那一众男仙的相貌也猜得出,虽法力无边,但那一身皮囊确也比不得凡人受用,也就怪不得仙女们纷纷下凡到人间寻欢了。铺陈许久,不过只为佐证我被下一幕美丽所吸引也只是人之常情,嗯,有些“三俗”了。
  
  我说过,从小我就有坐在门墩上看天的习惯,这个习惯一直被保留着,但因学生时代受地域限制,便因地制宜地将此习惯进行改进,没有门墩便站在窗前,又因窗子视野有限,便将望天改为了看地,那成为我学生时代,以至现在的一项乐趣,当然,如果有时间,我还是喜欢找个空旷的地方看天。她就在我某次对窗发呆的时候闯入视线,让我见识了一次在那个年龄所期待已久的美丽
  
  那天天空飘着雪花,我正站在二楼教室的窗前独自发呆,正值午休时间,窗外雪花纷飞,并不很密,雪花也不很大,总之一切都似乎为那一幕的出现准备的恰到好处,远处一片雾蒙蒙,于是我将视线集中在花坛与旁边的老柳树之间,眼神渐趋涣散,已是接近蒲松龄所讲的“目似暝,意暇甚”之境界,就在此时一团火红悄然闯入这个黑白两色的世界,我的眼神猛然为之聚焦,一个身穿火红羽绒服的女孩在雪中彳亍,若仅是彳亍也便罢了,留下一串脚印,一个背影,也只是让我暇想一番,也不会让我至今仍记忆犹新,她分明是在与雪共舞,透过飘飞的雪花,我看到她如孩童般在雪地上一蹦三跳,忽而又仰头看天,双手手心向上举到与肩平齐,如芭蕾般在原地单腿转了一个圈,雪花在她身边飞舞旋转,让人有所有雪花都在绕她飞舞的错觉,一会又跳到花坛边,双手掬起一捧松软的新雪,扬上天空,从上落下的雪花与这逆行的再次飞舞的兄弟姐妹联在一处,围绕着她在身边落下,我看到她孩童般晶莹的眼睛,小巧的红唇吐出温存几缕,高挺的身材裹在火红的羽绒服中如一片燃烧的雪,随着其他的雪花翩翩起舞。我看得痴呆了,莫非是随雪而降的一个精灵?视线一直不能离她左右,竟也不怕被她发现我在偷窥了。在一刹那我有了仙女下凡前的那种感触。
  
  她确是个美女,而不是在特殊情景下产生的一种虚假的美丽只有本身是个美女女孩在那个情景中才会产生让我如此难忘美丽,这是后话,回想起来那应该是我转型完毕的标志,倏忽而成,迅速而又平稳,我对美丽的认识和追逐又向前一步。之后的青春萌动与种种自不必提。
  
  对美丽的感触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化重重,有的更进一步,有的却倒行逆施,以前认为美的,现在却越看越不顺眼,以前退避三舍的,现在却逐之若狂。我很庆幸我属于前者,一直在进步,我想这和我喜欢看天的习惯不无关系。有的美丽有形,有的美丽却无踪,但你可真切地感觉到,原来美丽也不是都能用眼睛看到的,有时也要借助身体的另一器官去体会——心。
  
  我是个不安分的人,源于一颗不安分的心,一直想远走高飞,似乎每个角落——只要它在远方,都比周围的景物有更多的惊奇这在我未读懂父母,未读懂家之前尤为强烈,强烈地想离开自以为的一种束缚,去远方。所以在高考之后才执意要到南京,固然有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说与家人听,但最真实的目的与原因往往简单灰暗——离开家的束缚。
  
  父亲执意要送我到南京,那是他已五十多岁,那是我第二次与他一起乘车,第一次是一起乘车到北京,在这两天之前。因为车票紧张(万恶的中国铁路,我想不到一个不能让他的国民随时可以乘车有座位的国家还有什么理由自吹她的强大),只买到一张坐票,这意味着有一人要站过去,一千二百公里的路程。父亲执意要我坐在座位上,甚至不接受我半路上和他换一下,一路上我们并未太多交谈,就像我们往常在一起时一样。火车在茫茫黑夜中呻吟了一夜,颠簸、晃荡,嘈杂。到站后他帮我提行李,办好手续,送我到接站的校车上,然后叮嘱我几句,将一袋水果塞到我手里,转身说要去买回去的车票了。我喏喏地答应着,站在车门口看到他的背影在人群中渐渐模糊,像透过一面被水浸过的玻璃看这个世界,我突然流泪了,一颗不安分的心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远离父母自由是否是真正自己想要的自由。当时我唯一想到的就是朱自清写的《背影》,年少时读它还觉得有些做作,完全不以为然,而那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其中描述的片段,“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在那一刻,在我与父亲远离的一刹那,我的心突然空了许多,没有我希望自由空气的甜香,自由显得微不足道了。父亲背影并不高大,也不强壮,经过一夜的旅途劳顿,背影显出无比的疲倦,但仍然强打精神挺起肩,为我忙前忙后,直到将我送至车上,安置妥当,才算松一口气。这一刻,我终于无比真切地感受到朱自清在车上所感受的一切。父亲乘下午的火车回去了,依然没有座位。那个背影父亲背影,让我觉得如此美丽,是最美丽的,美过高挂天穹的彩虹,也美过世间任一女子的容颜。
  
  我还在追逐着不断变幻的美丽,用更多的感官去探寻周围,挖掘出世间更深层的美丽,最后,我知道,所有的美丽,只有能永驻心间的,才是纯粹的,最真实的美丽,它不一定光鲜耀眼,事实上大多数都很朴实无华,它不一定行踪难觅,事实上大多数都近在身边,每时每刻,一旦我们真正用心感触到,会发现,它的美丽无以言表,任何辞藻都显苍白,它不需要你去赞颂,只需要你能感触,能认同,能认真对待,这就是我所知道的美丽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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