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离故乡,思乡的这颗心似被一只巨手攥得紧紧的,脑际里总是幻影出故乡的轮廓,河流、树林、山坡、夕阳、古道……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据故乡长辈人说,王家窑屯还是一片荒芜没有人烟的草甸子时,南北贯穿的古道就早已存在,既宽阔又平坦。如今,这条古道把王家窑屯一分为二,以古道为界,分为屯东头,屯西头。妈妈在世时曾不止一次跟我提起:“波儿,还没有你呢,北古道从北往南过了三天三宿大鼻子(苏联人),汽车大炮的……”这条古道给故乡人(尤其年纪大的长辈人)留下深刻印象,古道两侧榆柳丛生,妈妈们割来榆柳条编筐窝篓,我们小伙伴在古道边树丛草窠里扑蚂蚱,抓蝈蝈。挨饿年代,妈妈们在古道边的榆树上撸树钱儿,回家熬粥填肚子。故乡屯中贯穿南北的古道,给我留下太多太多乐趣与苦涩参半的记忆。古道北至长岭县,南至怀德县(今公主岭市)。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不知是哪位水利设计师,在故乡屯南设计修建了一座中型水库,把极富有历史味道的古道无情地拦腰切断,给故乡的交通造成难以挽回的麻烦。原走古道去小镇只有10余里路程,路宽且直,如今只能从屯西绕道通过邻镇辖区屯落去小镇,要走原来三倍的路程,路且凹凸不平,雨天时更是泥泞难行。 故乡的古道现如今已很少有人、车行走了,荒废了,只有夏季雨水顺着古道由北山坡直入屯前水库,一年又一年,古道变成了凹形,左右耕地地表远远高出古道很多。年前腊月二十,我回故乡祭祖,走在古道上向屯北母亲墓地走去,感受着古道的苍凉,它也像一位寿终正寝的老人,躺下了,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但它没留下任何子孙。我想,若干年后,它会变成一条像屯西河般的小溪。故乡早有人预言:将来我们王家窑屯就以古道为界变成河东河西,横拦古道之上的应该是座桥。 故乡地形地貌在变,有的变得叫我这个远离故乡的游子着实心痛。原始的故乡正像词中所言,“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人们心中寻思的坏事,往往也有好的一面。自从故乡屯南修了水库,故乡人从此吃上自己种的大米。也许是故乡沾了水库的风水,在党的好政策下,近些年日子过得一家赛一家,原始的泥土房现都已变成红砖的大瓦房,就连窗户也都与城里楼房一样塑钢的。每次回故乡,早已经找不到童年时代的那种感觉,无论是耳听还是目睹,那种感觉深埋我的记忆深处,是那样美丽、温馨! 不久前,我在一篇文章中读到:我们没有忘记过去,是因为我们有感情;而我们绝对不要回到过去,是因为我们还有理性。这理性告诉我们:现代的农家院与传统的农家院相比,其实不止是各方面的条件有多么优越,本质上说,它们已经不是同一个概念。这就如同今日的中国,已经与几十年前的中国不再是同一个概念一样,不可同日而语! 直令我揪心的是,故乡屯中老辈人一茬茬地都走了,勤劳一生的老辈人像妈妈一样没有享受到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富裕生活,没有沐浴到党的灿烂阳光,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变成永恒的回忆。 每每下乡路过农村或到农村,当时的感受就似回到故乡,亲切程度远超所居的这座城市。尤其夕阳西坠,玉兔东升,美丽动人的黄昏呈现在眼前,那景致是我最感赏心悦目的一幕。 日暮乡关何处是? 烟波江上使人愁。 思乡,我总是在傍晚时分,静坐书桌前或伫立客厅北窗向故乡的方向凝望,一边吸着香烟,一边品着香茶,静静地回忆,憧憬着故乡美丽的夕阳,怅惘,彷徨,像眼前袅袅烟雾萦绕心头,一点点、一丝丝、一缕缕…… 赞 (散文编辑: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