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

 人们常说某某某是有福之人。那么怎样才算是有福呢？就现在的字面上来讲，有衣穿，有田耕种，丰衣足食，养家糊口绰绰有余，应该算是有福了。这次到楚雄的福塔去，对福有了更多的理解。 

1.

　　一面福墙，道尽了从古自今，芸芸众生对福的理解。有官做，有钱，锅里有任人享用的食物，有田，有衣这些物质基础，再加上看透，宽心，知足；构成了一个人的全部的福。楚雄的福塔是天下第一福塔，罗列了福的起源，根由，福的实质。第一层，事业兴旺，是福的根基，平地而起；依次是学绩长进、家庭和睦、子孙成才、平安吉祥、从善积德、健康永驻；到第九层，福也就是圆满，一个人的福缘在这个世界上也就真正地生根发芽了，就可以欢快地到地九层，撞钟接福。在福塔外的广场上，是一个大大的福字，据说只要不走回头路，从起点圆满地到终点的都能成为有福之人。初看这容易办到，待到践行起来，却十分困难。这充分说明，世界上的福，要获得究竟还是很难的，很费思量，该从哪里下脚，都有长长的路，要徘徊，要选择，其外是八卦图案，暗盒人之福也要占有天时地利人和。世间人，有福之人多，无福之人也多。但都是找福的路上，人活着就永远在找福的路上。冒冒失失地下脚，到最后将无法下脚，无法圆满得福。但是一个人要得福，其路途有，应该是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的路，从各个角度出发，条条道路通罗马，都能望见福的项臂。在福禄寿喜中，唯福，包含了人的一切机缘。唯福体现一个人的人生境界。

2.

　　有官做，就能够有福了。进校门第一天，就有人说:读书做官。但是好多年以后，我的父亲却又说：书可读，官不可做。为什么是这么截然不同的两种说法。当初，为什么会将我送到学堂去？我想心下还是希望我能够做官，当然是官越大越好。做官可以光宗耀祖，可以从此丰衣足食，从此位列有福之人之行列。但是，我和我的父亲都处在要不要做官的矛盾之中，当然，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做官，没有体验到官究竟能不能做。在我的老家，就有一些做过官的，其一是保宁府的文书，伪乡长，因为拯救过革命者，私放过被关押的共产党员，才没有被革命，70年代，他有60多岁了，常常下跪，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在口号的声讨声中，他的灵魂在洗心革面，就是我都因为他举起过我的小拳头，喊过的口号的具体内容忘记了，大抵是坚决一类的话，就这样他度过了提心吊胆的20年，才迎来了国共的第三次合作，还能每月领上一二十元的工资，我也才能名正言顺的称他为长辈，时间并没有磨灭他心中的善和正义，临到我要读中专时，去告别，他还以胸中正眸子明焉一类的话来教导我。时光对他的砥砺应该是很能触及他的灵肉的了。他还能把这些话在心里藏住，着实让我佩服。从此我对说过这句话和记住这句话的人都很感激。在这个讲究现实，随波逐流的人世，终究有人能说出和记住这样的话。现在在回到官能不能做的问题上来。我的同学，做了某县的副县长，到我这里来，其时我正落魄，身陷市井中，同购买农资的农民讨价还价并以此获得安身立命的资本，他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着实让我惊奇，一个这样的官员，能给一个西方式的拥抱，新潮，浓烈，至今让我还记忆尤新。这是我今生获得的唯一的一个男人的拥抱。当然要说明的是，搂在怀中的不算哈。还有一个是某市的公安局的政委，经常在群中发言，说到同学聚会，看起来还是政委和班长的语气了，当然我没有做出回应，一是他都这样说了，我表不表态都没有什么必要了，机缘凑巧，肯定是要去的，当然不是因为他的言论的作用我才会去。还有一些官员会在这个群中不时地显露出来。他们的高兴和自得都能让人感受的到，以致于让我这个至今都没有做官的人犹豫起来，我究竟还有没有必要去赴这样的约会。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失败膏黄土，成功济苍生。所表达的意义相近。在从云南回来的路上我就这样想。从这里可以看出来，做官的意义就不止是有福了，有福毕竟是只停留在个人层面上。做官可以惠及天下苍生，造福一方。得官之俸禄，行官之本分，让天下苍生获益，列为有福之人，就是理所应当的了。这充分说明书可以读、官还是可以做的。读书，可以让人至死记住孟子的那句话，识人胸中正气，留住心中正气。读书还可以让一些人在读过书之后，获得他们独有的智慧，去做一个有益于天下苍生的人，成就为人之功德。我以为，做官之人，就应该有福了。至于天下苍生能否让他们寿终正寝，老死床榻，儿子满堂，为其送终，天下苍生为其哀悼，或为其留名青史，实在是天下苍生的事了，期间还是充满变数的，是否有福，我想还是要拜天下苍生所赐的。

３．

　　有衣穿，就能够有福了。衣服，是人最基本的需求，自从人类有了智慧和羞耻感，就对衣服有了需求，衣不蔽体，不能用衣服御寒和遮羞，这肯定是无福的表现。渐渐地衣服成为了面子。衣服成为一个人的经济状况的体现，同时也成为一个人的地位的体现，衣着简朴，不再是被崇尚的，有好衣服穿，成为时尚。锦衣华服之后，才可能道貌岸然。一个人的自信可能来自光鲜亮丽。就好像能力也来自光鲜亮丽。好衣服在身，就好像是一件值得荣耀的事情。有时候人以群分，穿好衣服的跟穿好衣服的一起，穿不好的衣服的跟不好的在一起。如果一个团体中，没有同类，那就无法将自己归类，就只有自成一类。独自走开，消受因为衣服带来的寂寞。从现在社会看来，穿一件好衣服，就像是一个人应该办到的事情。衣服在福的左边，成为福的左膀，其余的才是右臂。要往身上穿的，无论哪个时代都是有差别的。古时候，有朝服，官服。现代社会，进步多了，没有专门的服装，看起来平等多了。但是一件好衣服，还是一个人必须的。无论是因为面子还是虚荣还是交际需要，好衣服都必须的。以貌取人，其实很多时候，就是如此，完全没有必要去固执地去执行和体现朴素。小时候我们都穿棉布衣服，蓝色的绿色的居多，蓝色的是最常见的，绿色的是军人在穿，这是流行色，至于其他色当然还是有的。如果是化纤，那是最时髦的，还记得它们的名字“的确良”，从名字上就可以作为人们的普遍认识。慢慢地有了皮衣皮鞋。就牢固暖和。就成为最难得的和最崇尚的，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我的父母告诫我要努力读书将来好戴手表穿皮鞋。穿衣戴帽看家物，量体裁衣，都是说的一回事。对于如何才能得体地穿衣，我知之甚少，活到50岁，还不知道自己三围几何，如果要我在网上购衣，那就一脸茫然了，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平素要穿的，就依赖一个人的眼光，由她来评判和选择，渐渐地成为一种依赖，凡除了工作以外的事，大都由她做主。所以我的一身荣辱，就全凭她人了。这么多年下来，也就八九不离十，看起来还是人模人样。至于穿出来是不是看起来是有福之人，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有时候的穿着遭人疏远，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缔造出来的，留给一个人选择的余地也不多。这次到云南，实在是找不出像样的衣服来，拿出平素都不怎么能穿的一条裤子，在云南的两个州里穿梭，也并没有看见什么白眼，于是觉得，这个世界对于衣服的优劣也不是十分考究的，我也并不是就不能进入飞机舱，看起来并不见得有华人与狗不得入内一类的说法。所以在上机前我一再咨询，可否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只是有商务座、一等座、二等座的区别，也就是只有价格的高低，商务座也并不见得就是从事商务的，只是出一个商务座的钱而已。只要是出一个商务的钱就有一个商务的位子。这种做法把世界上的事都做了一个最简单的体现。等到我出机舱，我找到了最细致的区别，不外乎是靠前一些，椅子宽大一些。就像龙椅，不外乎质地装饰考究一些而已，不外乎宽一些，宽的可以靠住整个天下而已。衣服的区别，都是穿在一个臭皮囊上，都要放在吃喝拉撒的肉体上，高低贵贱，也就是一个质地装饰而已。但是是否有福，并不因此降低标准。丰衣足食，有足够的好衣服才算有福，有足够的好食物才算有福。这就暴露了一个有福之人所享有的衣食的特征。把平常和平庸的表现排斥在外。但是好在这个世界并不以是否有福来决定是否能登机一类的事情。这倒是这个现实世界一个平常和平庸之人的福气。至于是不是一个平庸人是否能体念到君子兰是否有淡雅之气，我想着还是有福之人的事情，一个人只要还没有达到丰衣足食的地步，那这个人就只能算是在向有福靠近，他的将来才有可能体念到君子兰的淡雅之气。

４．

　　有田耕，就能有福了。土生万物，土内出黄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无土之人身如飘蓬。失去土地就失去家国。一个国要有属于自己的地界，养活自己的子民；一个人要有属于自己的田亩，养活自己的家庭。我的祖辈，50年代末，死于饥饿，从死的道路来看，是不能列为有福的。他们是否有田耕，我想是肯定的。万物不出，空有其田 。有田还要解放生产力，解放田的束缚。我的父辈在他们年轻的时候田是一个社的集体的田，一早就起床，每天的时间被田分出了三个、四个部分，从田里面长出来的食物，堆放在一起在分配给每一个人，时间投入多，其他投入少，土地的出产极为有限。80年代初，田地才联产承包，时间的投入要少许多，其他投入要多许多，单位面积的土地的出产多了许多。土地是整个经济发展的重要基础和依托。温饱解决了，一个人才能从土地上站起来，才能实现一个家庭的小康梦。现在城乡差距越来越小；土地正在变成美丽的土地。乡村正在变成美丽的乡村；农业产业化使农业正在完成资本注入；土地的价值正在发生变化。田园不再是一家一户的田园。世界是一个大田园，需要人们用不同于传统的方式经营田园。依靠土地丰衣足食，就拓宽了涵义。基本的食物依靠基本的土地，是不能打折扣的，土地与整个世界的联系更紧密，区域性的利用在共同利益的基础上寻找土地利用和发展的个性。耕者有其田，田中找其福，同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整个社会，取决于整个社会对田亩的综合利用。对于土地的经营就不再仅仅是个人的事情了。土地的命运不再是经营者个人赋予的。个人幸福也就跟整个社会联系在一起了。在福的组成中应该注入新时代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