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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周五半晚的街道上，迎着行色匆匆或步履悠扬的人群，一阵疲倦如夏季的阵雨，毫无征兆地朝林音袭来。 今天天气很好，教室外面的割草机吵了一天;她趴在办公桌上正准备午睡，却不小心打翻了上午泡的咖啡;手机很无聊;课间又有两个学生打架了······对于这些事她已经处理的游刃有余了，就像一台机器。她不会再去抱怨或发火，不得不承认，对工作最初的热情消退之后，她感到自己的生活又陷入了一滩死水之中。况且今天下午的会议中，唯独她挨了领导批评。 林音停下了脚步。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即刻回到家中，开一罐啤酒为这一天画上句号，而是绕 了远路，步行到了小区附近的公园，独自在公园的长椅上坐到了天黑。 也许她并没有那么多愁善感，就像我前面说的，她处理这些事已经游刃有余，只是今天是与劳累暂时划清界限的特殊日子，她总觉得需要做点什么。她坐在一盏路灯下，身后是一排生长茂密的冬青树，林音架在椅背上的胳膊稍一移动，就会被坚硬的叶子扎到。 她开了罐啤酒，这是她刚才来的路上，在公园门口的小卖部买的。 “原来林还是个酒鬼哩!”办公室的同事看到她喝酒的时候曾这样打趣道。酒鬼就酒鬼吧，她心想着，一口气喝掉了一大半。 “你已经三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你怎么这么不孝顺” “你又矮又丑，再过几年还会有谁要你” ······ 起初，林音试图让家人理解自己的想法，试图与他们建立某种联系。但最终她发现，他们是永远也无法理解自己的。 不断有飞蛾与昆虫掉入路灯下的捕虫网中，发出“呲——，呲——”的声音······ 她渴望生命像一团火一样燃烧，明亮、绚丽、有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威严感。她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这个世界在崩塌，”林音无时无刻不这么想到，“在你走路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它无时无刻都在崩塌。只是人们都不去注意，他们和往常一样上班、吃饭、下班、购物······他们给自己套上了项圈，像一只小羔羊在原地打转。他们不曾低头，更不曾仰望星空。 所以今晚的夜色便无人知晓。” 池塘里的蛙鸣声越过草坪传入她的耳朵，她望向天空，那里空无一物。 来公园情侣、家人、运动爱好者，他们互相联系着，幸福的眼里只有彼此，所以即使明明坐在主路边，却没有人注意到林音的存在。 蛙声依旧热闹，还有不知是之前一直被她忽略、还是刚响起的蝉鸣声贯穿了她的鼓膜。风吹起了林音的裙摆，就算是仲夏，现在也起了凉意，她将罐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用脚踩扁了扔到垃圾桶里。 “阿姨，不要乱扔垃圾。” 林音抬起头，看到路灯下面正站着一个抱着滑板的短发少年。 她愣了一下，“叫谁阿姨呢?” “您不应该乱丢垃圾的，”少年仿佛没有听到林音的抗议，径直走到垃圾桶边，捡起了林音失手扔到外面的易拉罐。 林音这才发现斜后方有一群少年少女，正绕着障碍锥在练习滑板。他们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灵活地穿梭在障碍物之间的样子是那么青春、张扬。林音羞愧的移开了视线。 至今为止，自己都在做什么？！ 她望向远处窗户外的栏杆，屋内人的影子倒映在黄色的窗帘上。接着，灯被熄灭了。这座城市不久将要陷入沉睡之中。她起身准备走了。 “喂——”短发少年站在她身后喊道。夜色朦胧，周围的一切都隐遁在黑暗之中。唯有少年的双眸，闪烁着令人诧异的光芒，透过它，仿佛能看见璀璨的星空。 “我想了很久，” 少年缓缓开口道，“我过来是想告诉您，我喜欢上您了。” 短暂的惊讶过后，恢复镇定的林音再次望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小、其貌不扬的男生，用毫不掩藏的轻蔑口吻说道:“不要和大人开这种玩笑。” “对不起”少年诚实地回答说，“但是你身上有着一股迷人的魔力，让我情不自禁。” 林音没再理他，转身朝人群中走去。忽然她回想起某个乡下的夜晚，朋友指着满天的星星告诉她说明天将会是个好天气。 微信公众号：杀死香蕉鱼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