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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母亲的美丽

时间:2020-05-13 11:17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樵夫点击:
        


 

散文

记忆母亲的美

李朝元

 

每次从电视里看到、听到《洪湖水浪打浪》这首歌曲时自然就想起母亲。然后,故乡低矮的茅草屋和儿时的往事就像电影画面蒙太奇般出现在眼前:

茅草屋不大,成“十”字布局,右下间是厅堂,左下间是竹篱笆围拢的卧室;右上间也是卧室,一面是竹篱笆一面是土墙围拢;左上间是厨房。厨房一侧的水缸、土灶、厨桌、樟木箱子,呈一字排开。水缸由五块石板做成,听长辈说原本是地主家财产,另一个说法是土匪司令家的财产,土改时期政府连同宅基地一起分给我们家。土灶龟裂黝黑,柴火一烧,裂缝四处冒火冒烟。厨桌朽烂,稍用力一动能歪斜瘫倒。樟木箱子则是祖母家的陪嫁,箱子平时放一些油盐酱醋等必备调料。灶台四周老鼠、瘙蛱(蟑螂)很猖獗,不分白天黑夜,密集出动时能撞着腿脚。为防患这些猖獗的老鼠、瘙蛱,厨房中央的屋梁上悬挂有一只被烟火熏黑的竹篮,平时吃剩的饭菜放进这里。竹篮下方是一个被锅捞(锅底的黑炭)熏得黑乎乎的三脚灶,灶上放置有铁锅。刷锅洗碗都在这里操作。

母亲蹲在三脚灶边刷锅洗碗。一边刷,一边唱,唱得最多的是《洪湖水浪打浪》。

那个时候还没有看过《洪湖赤卫队》这部电影,不知道这首歌是它的插曲,更不知道歌曲表达的意思。只是觉得它好听,听着舒服,愉悦心情。于是,母亲每次刷锅洗碗时我就躲在卧室里听,透过篱笆的缝隙偷看母亲俏丽的脸庞和她窈窕的身姿

母亲生有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细柳般的眉毛,清亮的嗓子,圆长的脸板,齐肩的短发。除去稍矮的个子这个缺点外,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就是现在已近九十岁高龄的母亲,晃眼看过去仍然不失当年的娇美。如果要看她的当年可以去看小弟。小弟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就是从母亲脸板上复制下来的。

皭公(外公)是乡间的私塾先生,也在乡里的小学堂做过先生。他终其一生,与人为师,读书不厌,诲人不倦。父亲以及一批乡人都是他的学生。我没有问过父亲和母亲结成伉俪是否有过皭公的因素,也没有问过父母的结合是否抛过绣球,唱过山歌。只记得有一次父亲说上学时曾多次遭到皭公戒尺的体罚。或许是皭公的严厉,才有了父亲后来从军报国,笃学修身,小有成就的动力吧。

姑妈是父母的媒人。

姑妈说,母亲那个时候和她在一剧团(乡镇剧团),她和母亲无话不说,是要好的姊妹。姑妈看着母亲贤惠、懂事、漂亮、谦和,颇具淑女气质,就将母亲介绍给了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我的父亲。

于是,母亲美丽的形象从我有记忆开始直到九岁,都是凭着姑妈的描述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母亲的美丽在我九岁时才第一次有记忆出现。

家里有个相框,里边有母亲唯一一张照片。记得闹着找母亲的时候,祖母就指着照片给我看。可我要找的是可以背我、抱我,给我温暖,给我添衣盖被,给我喂饭喂水,可以在她身上撒娇的真实的母亲,我要的不是相框里的母亲。祖母无奈,背着我在街上走,一边走一边说:“妈妈赶街去了。妈妈赶街去了!”姑妈过来抱我,哄我说:“去赶司街了!去赶司街了!”然后我就等,一天天的等。司街很远,母亲走得太慢,我总等不到母亲的归来。后来,当我知道司街位于我家南去十多里的村寨时,我已经长大,去往皭公曾经教书的小学堂上学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母亲根本不是去赶司街,她去了比司街还要远百倍的地方。一次姑妈要去赶司街,我非要和她一起去,尽管我知道母亲根本不在那里,可司街就是一种诱惑,一种想往,是儿时维系我思念母亲的地方。

到了司街,一脉山泉从街头流过,母亲抱着我跨过泉水,来到一处粉店吃米粉。这是我思维产生的意象恍惚。

我明明知道母亲不在这里赶街,但是我到达了这里,了却了一桩心愿。今后当我想念母亲的时候我可以自己到这里来寻找。

后来我的思念飞向远方,飞往几千里之外母亲的住地。我常常站在家乡公路的尽头遥望,等待从那棵大树旁驶过来的班车,我明明知道母亲不会坐在车里,更不会出现再我眼前,但是我仍然要望,要等,傻傻的等。

那天,姑妈跑到学校找我,说:“你妈回来了。”我根本不信。姑妈就扯着我的衣袖回到家里指着母亲说:“这个是你妈!”

母亲端详着我,我也终于见到了母亲,姑妈描述过的美丽的母亲就在我的眼前。可是我却叫不出来,直到尔后的十多年里,叫着这句人伦至亲的称呼时仍然时有紧涩,没有童年时的嘹亮。是时光暗淡了它的底色?还是距离遮挡了它的声音?

晚上入睡,相框里的母亲总是和眼前的母亲交映出现、重叠比较。母亲的美丽一如相框里的美丽;相框里的美丽一如眼前母亲的美丽。这就是母亲。从像框里走出来的母亲。赶街赶了九年才回来看我的母亲。

母亲过来亲近我,我总是紧张、慌张。我害怕她抱我,害怕她牵着我的手走上大街。害怕门口围了一大群人看我们。更害怕奶奶和姑妈让我叫她“妈妈”。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心里,反正是怕。

傍晚,亲戚朋友和街坊邻居过来看母亲,挤了一屋子人,问这问那。我还是害怕,就钻到床底下躲了起来。亲戚们问:“娃仔呢?”“是不是出去了?”“没看见出去啊!”“那去哪了?”然后是找。皭婆(外婆)熟知我的行为,到床底下一找就找到了,推到母亲面前,我竟然哭了起来。“还不熟,还不熟!熟了就好了。”“她是你妈,叫妈!叫妈!”我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到了学校同学问:“你妈回来了?”“你妈回来了?”我脸上的笑容告诉他们,是的,我妈回来了。看起来他们和我一样高兴,因为他们分到了一份母亲买回来的糖果和饼干。

母亲真的很美丽,特别是她蹲在三脚灶边刷锅洗碗唱着那首《洪湖水浪打浪》的时候。可我不敢直视母亲,哪怕是目光的瞬间交流。但是母亲的亲情,母亲的歌声,母亲美丽的容颜和她优美的身姿总是吸引我。还有同学们羡慕的眼光。我在心里问,我不是一直在寻找母亲吗?不是想着投进她的怀抱,想要她的温暖,要她给我添衣盖被,给我喂饭喂水,在她身上撒娇吗?可我仍然害怕。害怕总是和思念交织,陌生总是和感情缠绕。于是,我选择了卧室,从篱笆的缝隙里偷看母亲,偷看她的美丽,偷听她美妙的歌声。

我期望母亲一直呆在茅草屋下面的三脚灶前刷锅洗碗,一直唱着那首旋律优美,让我心情愉悦的《洪湖水浪打浪》。

可母亲还是走了。

母亲这一走又是六年,当她再次回来时我已经长大成一如父亲当年的山仔。我背着弟妹(叔叔的孩子)上学;背着弟妹在街上玩耍;挑粪施肥,担水浇菜;背着背篓走在山间阡陌掐嫩芽、拣猪菜喂养肥猪;腰别柴刀,脚蹬草鞋,翻山越岭、挥刀砍柴减轻家用。

我俨然成为故乡田间地头与农人别无异样的乡村风景。

这次,母亲决意将我带走。到了陌生的城市,霓虹灯耀眼夺目,可是我再也没有听到母亲吟唱那首我最喜欢的《洪湖水浪打浪》。

是城市里没有浓烟熏黑的灶台?还是没有让她蹲在那里刷锅洗碗的三脚灶?

是日愈苍老的岁月褪去了她美丽的容颜?还是生活的重担让她丢失了往日的快乐?

那次,一家人团聚,说到母亲的美丽,父亲不无骄傲地说:“你妈曾经进过剧团。”我当然知道母亲进过剧团,却不知道她在剧团里扮演过什么角色?是否演过《洪湖赤卫队》?唱过《洪湖水浪打浪》?面对母亲,我想问,但仍然没有问。

那次在看电影《洪湖赤卫队》,再一次听到《洪湖水浪打浪》美妙的歌声。当看到影片主角韩英和母亲美丽的容颜有几分相似时,我抑制不住奔流的情愫,到了必须查证这首歌曲与母亲在剧团里存在着某种关联的时候了:

《洪湖水浪打浪》创作于1958年,先是1959年湖北省实验歌剧团首演的歌剧作为一个场次的主题曲,1961年歌剧改编成同名电影后成为电影主题曲

这段记载告诉我《洪湖水浪打浪》的流行时间因该在1961年之后。

父母结婚的时间是在1956年,也就是说在歌曲《洪湖水浪打浪》成为电影插曲流行之前。母亲已不在剧团,且结婚生下我之后不久就随军去了父亲部队的城市,不可能在剧团演唱它。这是我得出的结论。

当然,有必要的话可以去问母亲。实际的情况是我既没有问,也从来不在母亲面前提起这件事。我就这样别扭自己。我寻找不到这样做的原因。直到我即将至老的今天才寻得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我和母亲的距离,是小时候的空间距离造成今天的心里距离。想想,这样也很好,一个迷团留在心中,让我不断猜想,不断探索,以此为动力,母亲美丽的容颜才可以常常出现在我眼前,在我心中流淌成源源不断地思念、怀想。当听到这首优美的歌曲,看到电影里的主角韩英美丽的形象时就可以一次再一次享受到母亲美丽的容颜带给我的快乐。它可以抚平我孩提时代寻找母亲的痛苦,可以慰藉我在故乡村落里曾经付出的辛劳。

直到有一天,这个谜团还是解开了。

一次偶然,从电视里看到著名词作家乔羽先生谈他收集、创作《刘三姐》歌词的经过。循着乔先生的思路我查到了桂剧《刘三姐》在广西流行的时代背景。

桂剧《刘三姐》最早流行于我的故乡宜山县。50年代中期县文化部门响应国家民委繁荣民族文化的号召,一批民间艺人将流传于宜山、柳州一带的民间故事《刘三姐》挖掘出来,各乡镇竞相组团(乡镇剧团)按照自己编写的脚本排练。于是出现一个乡镇一个版本,甚至多个版本。县剧团肖甘牛先生集各乡镇版本的优点,编排出统一版本的桂剧《刘三姐》,然后轰轰烈烈在乡村、城市轮番出。这是1956年的事情。

至此我终于明白:母亲1956年之前在乡镇剧团出演的是桂剧《刘三姐》,而非我所猜测的、期许的《洪湖赤卫队》。

尽管如此,在我心中《洪湖水浪打浪》仍然是,也永远是记忆中母亲美丽的见证。

只要听到这首美妙的歌声,母亲美丽的容颜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后来,再看《刘三姐》,脑子里就想到母亲。《洪湖水浪打浪》的问号解开了,《刘三姐》的问号却蹦了出来。

《世上哪有树缠藤》、《只有山歌敬亲人》、《心想唱歌就唱歌》、《山歌不唱忧愁多》。电影《刘三姐》的歌曲共有几十首。母亲唱的是那一首?

我没有听过母亲唱《刘三姐》的歌曲。我仍然没有问母亲她唱的是那一首?只能猜。

猜得最多得是那首《世上哪有树缠藤》。

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青藤若是不缠树/ 枉过一春又一春……

母亲一定是故乡山中的哪根青藤,父亲就是那棵高大的榕树。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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