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另有一些女人的长处不在于她们的丰满富态，也不在于她们的窈窕端庄，而在于她们的小巧精致，她们不会对我的想象力构成逆阻，也不会给我的心带来多大的压迫。　　
　　
　　她们都是我的同事。
　　我记忆最深的，是我爱的女人和我恨的女人，那些我既不爱也不恨的，多半都像闲云流雾，虽也眼见，但终究不能给我的心一些热度，她们轻飘飘的样子，也不能鼓动我用心去触摸。
　　我爱的女人，常在我的心里变换着样子。有好长一段时间，我特别钟爱那些丰腴富态的女人，也许是我经受贫穷和饥饿的时间太久的缘故，我总以为这样的女人总会有办法让我吃饱肚子，尽管我早就摆脱了贫穷和饥饿。或者，我的童年困守孤独的时间太长了，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甚至只需常常看见，我的感觉总是安全的，也是快乐的。后来，我终于有幸听到一位年纪更大的过来人发表他的经验之谈，他说：妇人妇人，就是富人。我当然知道他说的富就是丰满富态。我便如获至宝，英雄所见略同，我十分庆幸我和他的观点见解是如此惊人的一致！
　　我喜欢富态女人的那些日子里，我的生活和我的心情仿佛也变得丰满富态起来。我特别喜欢跟她们打招呼，喜欢跟她们聊天，喜欢和她们一起就餐，包括喜欢跟她们一路走。当然，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跟她们约会，而我跟她们约会的目的还是希望能够和她们一起聊天。不过我终于没有那样做，我怕遭到拒绝而让自己的心遭受打击和挫折，再说，我们只是同事，她们大都是有夫之妇，我也是有妇之夫，一些事情告诉我，喜欢只能在心里，我的理智上必须跟她们保持足够的空间距离和心理距离。这样的女人往往有很灵敏的直觉，这样的直觉也许正好是她们的肥胖引起的，也许这也只是她们自己的想象，我并没有这样认为——她们会很快闻到我要对她们“退热”的气息，我会在不经意间感到她们对我的侧目，落一叶而知秋，那样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信息正好又一次验证了女人们挂在嘴边的那句经典名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便承认，原来这句话是有来历和出处的。
　　我一般不会主动、正面去看那些我不爱的女人，即便我在无意中看见了，或者只是扫了一眼，她们也会在我的心头竖起一堵堵高大而冰冷的墙，让我感到呼吸困难，让我想到马上躲藏，我会不由自主地用表情和肢体语言暗示对方：我不喜欢。每至此时，我的心里就会自然而然地得出一个结论来：身不由己地跟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但我很快又不能接受自己的过于冷漠和残酷，我就想到等下一次有机会，我会对她们给予礼节性的真诚和人道主义的关顾，可是我往往没有机会这样做了，因为我已经伤害了别人，并且伤得很重，我终于也明白过来，被别人憎恨，自己根本说不出。
　　后来，我又发现了窈窕女人的长处。
　　这些高挑娉婷的女人总是显得那么有精神，有气质，有韵致，这些风光旖旎的女人最美的时候就是她们穿一身新颖得体的时装并面带笑容的时候，她们光华四射的精神气质总会勾起我的情欲，我会像磨牙的老鼠那样执着地把她们拽到心里并贪婪地啃咬。每至节日，我一定发短信给她们，也希望她们能够及时回复，凭她们回复的短信内容，我能分检出谁也同样喜欢我，谁又在礼节性地应付我，如果我发现其中一条短信是经人多次转发的，我就断定她讨厌我，至少也是不喜欢我。她们的修长端庄总对我构成诱惑。不过，这些女人总是有太多的强势意识和优越感，她们对别人表达喜悦之情时也是那样的高不可攀且不无矜持。没办法，我必须承认，她们美丽的形象已经让她们从人群里自然胜出，她们的两眼永远平视的样子简直就是在等待良辰吉日，待价而沽。作为男人，我知道自己不是很出色，我有很多的短处，既不富，也不贵，但我绝不是可怜兮兮的丑小鸭，她们，实在也不必把自己真当成高蹈派的美天鹅，因为最美的鸟儿凤凰也要在地上找一棵栖息的梧桐树。无论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同事，我不能不跟她们保持相当的距离，只是这段距离的长短的确定权完全不在我。在她们看来，天下早没有理想的男人了，无论远观还是近察，我一般都会把她们看成一幅幅精美的肖像画。
　　我依然恨着一些女人，并且我恨的女人的样子也在不断变换着。她们的样子看上去好像还是上帝作坊里的半成品，这样的女人最难相处，她们好像认为所有漂亮女人的优点和特质她们曾经全都有过，只是自己不小心给弄丢了，她们力不从心的愠怒表情告诉我她们在怨恨捡拾或者盗取了她们天生丽质的不义之贼，但她们坚信“千金散尽还复来”，英雄不问出处，她们耐心等待着男人们审美世界被彻底颠覆的日子。她们也许错了，因为我所恨的并不是她们相貌的丑陋（事实上这也是不存在的），而是恨她们对自己的那种无情的恨。
　　无论美丑，在男人的世界里，女人永远是最重要的事物；无论爱恨，在男人的世界里，女人同样永远是最重要的事物。
　　我恨的那些女人，的确不在于她们相貌的丑陋，因为对于一个大活人，快乐地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如果每个人把自己的生命都回归到这个起点，美与丑的差别就是不存在的。我恨一些女人的猥琐和鄙俗，当然这猥琐和鄙俗也可以归结为另一种丑陋的，所不同的是这类丑陋远胜于她们满脸的平庸相，如果猥琐鄙俗到令人作呕的程度，如果自私到让人感到天昏地暗喘不上气来的时候，我则宁可接受我的生活中没有女人的假设。如果人的五官相貌的不甚协调可算作为丑，那么这种意义上的丑陋是完全可以原谅的，但自私却是人类永远的公敌，因为极端自私的人也会反感别人的自私。假如在财物上吝啬的人和在情感上闭塞的人不幸一旦狭路相逢，我就不知道她们会碰撞出何等程度的人性的火花来。说到人性，因为我是男人，当然就有足够积极的心态来关注女人，所以，按理说，我应该忘掉那些我恨的女人，主观愿望虽然如此，但在客观上是不可能的。我和她们是同事，这个事实我无法推翻，我也就不能逃避。每每见到她们时都是在无意之中，我的心里，大不了变出一方阴冷的天空来，如同我无意中见到我爱的女人时心里会晴空万里一样，这些我都不能预先去安排，也不能有意去寻找。在这世间，阴天和晴天都有，美女和丑女都有，爱和恨都有，大凡相反相对的事物一定是成双成对的，否则，美无从来，丑也无从来，爱无从来，恨也无从来。
　　对于作为我的同事的这些女人，我所说的爱和恨远非爱情婚姻家庭意义上的那种爱和恨，我指的是她们的存在引发在我情感和理智上面的波澜，这样一来，无论是上升到艺术意义上的愉悦还是悲苦，哲学意义上的对还是错，逻辑学意义上的真还是假，伦理学意义上的善还是恶，我都必须承认和接受它们的存在，因而，我有时候宁可接受我的生活中没有女人的假设的想法就显得幼稚可笑，不过这样矛盾纠结的起心动念，正好让我觉得自己还在成长，正好让我更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和真正的恨、真正的美和真正的丑，也让我对女人有了更多的了解和理解，让我越加懂得如何对女人给予适当的关注。
　　另有一些女人的长处不在于她们的丰满富态，也不在于她们的窈窕端庄，而在于她们的小巧精致，她们不会对我的想象力构成逆阻，也不会给我的心带来多大的压迫，我以为这种类型的女人是造物主的刻意之作，独具收藏和观赏价值，当然我所指的仍然不是她们精致俊美的外貌，而是她们宠辱不惊，平险不乱的坦然性格。在她们看来，世界永远是太平的，人生永远是美好的，生活永远是如意的，她们介乎我爱的女人和我恨的女人之间，或者她们本就超然于美丑之外，只是一种通透练达的境界，对她们，我是欣赏的，也是向往的，我从她们身上洞见了人生本来的纯真的样子。
　　我的人生经历尚不至于阅人无数，因而我承认我对女人的评价或看法是有偏颇的，因为也许有一个或者有一些女人正在这样审视和评价着男人，被审视和被评价的男人当中正好有我，正好也说及我的是或不是，所以，考虑到这层因素，我对女人的评价方式和评价态度也在不断变换着。虽然我并不知道最终我被她们归结到了哪一类，但无论她们将我归结到哪一类，我以为都是合理的、公平的，男人评价女人，女人评价男人，过程，情形，结论，大抵相差无多。
　　
　　2011-4-9作于未末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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