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2015年母亲节前，给我风韵犹存的妈妈
 

妈妈
我给您写首诗吧
不懂诗的妈妈
伸出如同老树枝般粗糙的手
抿了抿并不凌乱的尾青根白的头发
浑黄的眼睛望着不懂写诗的我
闪着我无法理解的光芒
布满岁月印痕的脸生生被笑意挤成一朵雍容菊花

妈妈
您老说您年轻时貌美如花，我没印象
您大大的眼睛是否也曾如星子般闪亮
白皙的圆脸是否时常被红云晕染
浓密乌黑的长发挽成的粗马尾在背后
一甩一甩，是否撩动着一众燥动的心
匀称高挑的您是否也如云雀般在路上跳跃着歌唱
想起心爱的他，您是临湖还是临镜梳妆？

妈妈
您不说我也知道婚后您身强力壮
带着一个家的责任
锄头刚放又拿起镰刀
放下箩筐又挑起尿桶健走如飞
脖颈后突出的肿块只为迎合那条窄窄的扁担？
妈妈，您脸上洗不掉的黑
是灶台边的油烟
还是晚上打鞋底时昏暗的煤油灯所熏？

妈妈
我懂得严厉背后的爱怜
大姑娘的鞋子还得加两公分
裤子吊起了得放下一寸
翻出箱笼里带着樟脑丸味
出客时也舍不得穿的白的确良衬衫
孩子大了，爱乖了
咬咬牙，坐在缝纫机前帮我缝制演出的连衣裙

妈妈
我晓得您粗线条中隐藏的细心
那天，我不经意避开您抚上我脸庞的手
您看了看手，在衣襟上擦了老半天
妈妈，您在假装不知我是嫌您
被麻线、棉线勒肿，为苇叶、荆棘所伤
因常年累月辛苦劳作起了硬茧与皴裂痕的手
刺痛我的脸？

妈妈
我其实不懂得爱
也写不出爱的颂歌
幼时不懂事，您的关爱是理所当然
稍大时，仅记得您用鞭子抽打我的凶狠
懂得时，妈妈
看着面前为我们耗尽一生美好时光的您
我想说我爱您，却哽咽着出不了声

妈妈
我还是为您写首诗吧
任记忆描绘您的美丽大方、温柔贤淑
让您的辛劳、能干、和善在我笔尖流淌
把您的无私、大度在我们身上传承
妈妈，我可能懂得爱了
我如您一样把我的爱
给我的女儿、我的家人，给我爱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