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许多人站在机器旁边
充当一部机器
他们很少站在草里
那些草比我们还高
那些推平的山
在建起厂房之前，更像荒漠
我还是看见了含羞草
没有娇柔的表情

一副塑料做成的镣铐
拷上了我的流浪
我至今还记得
把我赎出来的人的名字
我完成了今生的唯一的一次
独特的体验
爱情可以拯救自由
还有一个结论：自由值一百元

南方，有些不适合我生长
你说过你等
想看见我的学问，在我们的
一生里成就我们的爱情。
我，还是我
第一次说过好汉与死一类的话
我走向虎门没有看见林则徐
和他指挥千军万马的海
在我的想象里，只有他
焚烧鸦片的硝烟
和他义愤填膺的凛然
我在虎门的繁荣里东奔西走
叩响贴着招工广告的铁门
用四川普通话
一次次地面对讥讽和冷落
我当着你
给了自己一个最后的期限
终于沦落到一大堆棉纱的配方里

岳阳的人潮，维持秩序的竹篙
没有击中我们的头，我们是
挤向南方的一个浪头一滴水
一下车，我们就被
一大堆粤语包围着
那个猥亵你的玩笑，我们都听懂了
我终于领会什么是漂流
什么是万丈红尘
你的圆镜照见你
被汗水化开的脂粉和我的孱笑
那只对抗主人的猴子，也在那天上午
盯紧我的可怜的钱袋

在南方，一开始的时光就像末日
我们是激流里的两片草叶
在南方，我丢掉了我的爱情
你跟随着你的病痛飞进了北京的医院
我的贫穷无法再次面对
拯救我的爱情
我在南方隐姓埋名
花事仓促，尘缘如梦，梦如残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