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初一时，我们在席老师的暑期补习班学英语，那位老师要求严格，他带的班连续几年县试第一。一天中午上课，他表情严肃，说：“我一直强调，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昨天下午你们的同学路小艳学骑自行车，从崖畔摔下去了，书看来是念不成了。”教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路小艳，就是那个耳朵上挂着小坠子，扎着长长地马尾巴头发，一笑就露出两颗虎牙的女孩子？她的座位一直空着。后来陆续有同学去看她，我也买了两样东西去看她，她的双腿不能动了，大小便不能自理。她给我们看她做的鞋垫，手工绣的花很漂亮，她还给我们看她画的画，那些画也画的不错。她的继母看着我们，一下就哭了，她说：“看你们多好啊，我小艳以后可咋办啊？”她的父亲低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我们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告辞时，她说：“以后来玩啊。”我们都说，“以后再来看你。”
　　
　　以后,是多长时间?初中毕业，高中毕业，有人大学毕业了，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和孩子。一天，和同学闲聊，说起小时候，说起了路小艳，“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我说。“她嫁到山东去了。””“啊?"叹息之余，我说她父母太狠心，太过分，女儿都那样了，还把她推出去。“也不能怪她父母，”我的同学说，“父母不可能永远活在世上，也不能一直照料她，父母老了以后，她生活没法自理，才活不下去呢，只有嫁人了，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安置后半生。”他的话很有道理，我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可是？“她生了个男孩，过得不错呢。”他又说，是的，除了双腿不能动，她是个正常的女人。她真的拥有了自己的幸福?真的有一个男人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听说，那个男人对她很好，他大她十多岁。我有时候在想，我们烦恼很多，我们感到不幸福，是不是我们要求的过多了呢？